(庚子年元月十一)
“胳膊抬高一点。”
“这样吗?”
“手腕再使点劲。”
“嗯。”
白的后背紧紧挨着他热乎乎的胸膛,整个手臂都搭在他的胳膊上。柒的手也同白一起握住她的短刀,一点点地当着她的人形支架。
这是在后来经常可以看到的场景,穿着刺客行装的同龄人,在密林之中携手并肩,练着武功。
柒实在是想不通眼前这个女孩子,总是在她练武的时候,边观摩着边思考。
她也就只会一点戏里可以取悦观众的打斗罢了。要说真正的武功,基本没有一点经验。但是她很灵动,给她如何指导,她便如何去做。做得竟然比练过几年基本功的人都要好。
可是,每每要她使出一套联合时,她身上那种丹田气完全使唤不出来,每次看她憋的一脸通红,好像拼尽全力的样子,但那刀就是纹丝不动。一套足以要人命的刀法,被她使出的完全就像给人挠痒痒一样。
就像是个矛盾体。
看来,不是个当刺客的料。
……
白也想不通,为什么就是不能对着刀呼来唤去?为什么每次练到最关键的地方,就会又抽筋又痉挛的?她根本就控制不住地就中止这一连串行云流水的功夫,每每在大功告成时,功亏一篑。
她又是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刀甩出去老远老远。
“回来!”
她伸手指尖朝向那刀,冲它喊着。它仍是躺在那里,不听她如何呼唤。
她就一直喊,还赌气就不从地上起来了。手举得累了,就换一只手举着。指尖要是能伸长的话肯定能把刀戳穿了。
“回来!回来!回来呀你!”
那刀似乎还真被她叫醒了,慢慢晃起身子,悬在空中,盘旋着飞向白。
白一脸期待地望着那飞来的刀,双手举起来准备接,连夸奖这短刀的一大箩筐话就想好了。
只是,刀朝她跑去,无视她的双手,掠过她的头顶,就朝她身后飞去。她的欢欣雀跃一下子落了一个空。
“好你个铁片,跟我玩欲擒故纵的么?”
“你在干什么?”
白一惊,“呲溜”站起身,拍拍身上的落叶。一个转头,发现柒正站在自己身后,那短刀静静地躺在他手里,似乎又安详地睡着了。柒粗黑的眉毛难以察觉地往上挑了一挑,对着她就是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我在练功呢。”白羞愧难当。他在屋子里给自己做饭,就为了让自己用这好不容易抽出半晌时间去练功夫。现在天也黑了,饭也好了,自己全趴在地上糊弄着打发时间了。
柒没有说话,只是拿着刀,就转身向竹屋迈步。
“你别生气。”
白赶忙跑过去,跟在他身后,步子紧凑。一脸歉意又真诚地说着。
“我不应该玩的,真抱歉了。”
“我保证,我下次一定认认真真练功。”
回到竹屋里,屋子里灯火通明。白看着自己送给柒的几个高高的烛台都被他点上了,心里不知不觉多出来几分暖意。厨房飘着饭香和做饭余留的雾气,散落在各处。整个屋子潮湿又温暖。
柒丝毫不理会白在说什么。短刀挂在墙上的架上,他腾出手去盛饭。白无地自容地站在他旁边,一会儿盯他看,一会儿又看向那把刀。可恶啊,那刀要是有祖宗十八代,她一定挨个骂过来。
“吃饭。”
饭菜全都上齐了,柒朝站在汤锅边的白说道。语气轻飘飘地,没有任何情感色彩。
“你原谅我了?”
白试探性地靠近他,丝毫不遮掩一点心中的激动。
“你练与不练跟我有什么关系?”
白注意到原来和木桌配套的也仅仅只有一只木凳罢了,现如今在他对面的一碗饭的桌子下面,又凭空多了一只木凳。
白脸上立马多云转晴,高兴地一把搂住他的脖子。他刚坐下,手里拿起的馒头差点被她这一摇晃给碰掉。
“阿柒,你真好!”
白也不知道,柒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已经习惯了自己对他动手动脚的。他也不排斥,就单纯惯着她的孩子气。
她坐在他对面,拿起一块馒头就张口咬下去。
“哇塞,糖醋鲤鱼?阿柒,你手艺不赖呀。”
她挑出刺,站起身,把那一块卷着茶栗色的酥皮,淋着汤汁,里面白白嫩嫩的鱼肉夹到他碗里。
她边啃馒头边细细地回想起来。也不知晓究竟是什么时候,他好像不再介意自己总是和他腻歪在一处,不介意自己对他搂搂抱抱,不介意自己拿着他的魔刀在那里胡乱的挥舞比划,即使刀片散落一地。又是什么时候,他床上的枕头多出来了一个,被褥换成了双人盖的,木桌上的刀位也添置了一架。他会让自己的后背贴在他的胸膛前,握住自己的双臂,一字一句详细地指导,来提升自己那三脚猫一样的功夫。他的木屋门前门后被自己栽满了不败的鲜花,他的卧房上上下下充盈着自己身上淡淡的气味。他的屋子晚上也开始燃起几盏暖灯,为苍凉寂静的山谷平添几分烟火气息。
或许,彼此都想要在对方这里获得一些温暖的慰藉吧。与其说是习惯,更多是依赖吧。毕竟他们的青春正当时,情窦初开的年纪里,心里总是会不自觉地朦胧着,期待着。他们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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