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相濡以沫

……

“阿柒，来我怀里躲躲吧。”

白倚靠在叠起来的枕头上，打开合上的竹窗。那一轮弯钩般的月，就像把漫天的黑暗豁开一个口子。光芒凌跃，云海翻涌，地面竹影花舞，斑驳零散而又错落有致。

柒趴在白的怀中，头轻伏在她的胸口上。整个人都陷进白的身体里。双手无力地塔拉在床上凌乱的衣物之间。

她低吻着他的额头，用手掌摩挲他的后背，时不时轻轻拍打几下。

怀里的男孩有节奏地吸进呼出着香炉冒出的淡淡清香，

他的身躯此刻却显得如此渺小，都在微微发抖。

白感受到胸口处的衣物都被莫名的湿润给浸透了。

他的心底里那些恐惧被出阵阵感动与柔软所消化。

窗外的风也来凑热闹，抚慰着他不定的情绪，他那份隐匿的脆弱终究显露出来，被女孩抱在怀里安顿。

他深知自己是的心是支离破碎的。命中任何挨近他的人，都将会被他的凶残所中伤。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不怕死的姑娘，小心地捧起他那一地的不堪，一块接一块地拼接，哪怕扎得她鲜血淋漓，仍是不放弃自己。

白一只手搭在他的后背上，轻柔地拍着。将厚厚的褥子给他身上盖的严实。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

柒什么话也不说，只是身体微微颤抖着。

“阿柒，别怕。”

“我会保护你的。”

头顶那温和轻飘的声音让他的世界天光大白。心缓缓坠入一片温柔乡。柒那如黑洞般眼睛在她不留神的时候微闪了两下，逃匿出一丝光亮。眼睛也清澈起来，涌现出她从来不曾看到的爱恋。他身体深处那些长久的慌乱，恐惧。折磨得他几乎痛不欲生。幸好有她在，他有了可以被治愈的地方，可以体会到被爱，被呵护的幸福感。一切的不祥之物在她的面前都将化为灰烬。在她的怀里，真的什么都不用多想。

“好好睡一觉吧，我一直都在。”

她低头看身上卧着的男孩，尽力张开自己的双臂，搂抱他宽大的肩膀。希望能暖着他冰凉的身体。就像曾经的夜晚，他也是这样照顾自己的。

柒终究是睡着了，缩在她怀里面。像一只被驯服的猛兽。双手环抱着她的腰，一点都不舍得松开。眼睛沉沉地合上。呼吸都变得平稳。脸庞的成熟之中带着几分不曾褪去的稚气。

从来都不曾睡得这么沉吧，与其说是沉，倒不如说是睡得安心踏实。他不用再强撑起自己了。他可以害怕，可以做个小孩。因为他拥有自己的避风港，能够百分百去信任与依赖。

白恍然大悟，原来那些他总是不眠的夜晚啊，都是被噩梦所惊觉而起的。原来他同自己一样，也是无休止地被梦魇所打扰，恐惧积压，才一直不肯入睡。

她庆幸无比，自己能够发觉他心里潜藏的苦痛，可以及时地帮他化解。说到底，他也真的不过才十几岁。

“还是个孩子啊。”

她小声地自语。

看着怀中熟睡的男孩，她眼睛半分都舍不得往别处挪开。拍抚着他的后背，在清萤流转，百花生香的夜里，哼起儿时她最爱的那悠扬舒缓的歌谣。

（这次，换我来守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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