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星汉灿烂(14)：不信
她这般说着，眉眼温柔，看上去当真是乖巧。
但萧元漪却不由得默了默。
不过她倒也没有下女儿的面子，只是点点头，赞同了程烟织的话:
萧元漪：娣妇与姌姌说的都没错。
萧元漪：若真心想要读书，就算是马厩，草棚也能读。
萧元漪：但…颂儿与少宫都已经长大，兄弟二人挤在一屋，总归是不太妥当的。
萧元漪：君姑，您认为呢？
程老太：就是！
程老太对葛氏的这个提议显然也是极为不满的:
程老太：我那可是两个宝贝孙子！怎么能挤在书房里睡觉呢？
她说的是半点也不客气:
程老太：反正你也没生儿子，二房拢共也没有几个人…
葛氏脸上的笑意僵住。
程老太：不如你把主屋腾出来？跟大房换换？
程老太觉得自己这个提议可好了。
但葛氏却是下意识地开口拒绝:
葛氏：不行！
程老太的目光立刻望了过去。
葛氏：君姑有所不知。
葛氏此时也回过神来，立刻解释道:
葛氏：这…
葛氏：这主屋…也就是瞧着尚好，实则年久失修，潮得很，住不得人的！
程老太：那你就赶紧修缮修缮呐！
程老太：你看正好，还能赶上正旦，接我的宝贝儿孙们回家。
程老太这般说，葛氏面色虽然依旧很难看，却也没有了什么拒绝的理由。
这件事情过去了，程少商读书的事情却还没有过去。
萧元漪责令她在屋中看书，言明她若是不背完书便不能吃饭睡觉。
程少商可委屈了。
不过好在，她还有阿姊。
萧元漪管教程少商读书的事情，程烟织一介小辈自然是轻易插不上手的。
但是做些别的还是可以的。
比如让程少商舒服一些，不用挨饿。
因此，当萧元漪晚间来到程少商的屋子，看见小姑娘依旧生龙活虎，她是半点也没有惊讶的。
不过这种事情，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闭一只眼也能过去，但程少商背书…她却是不能够闭眼的。
她就坐在那儿守着程少商。
程烟织随着程始过来的时候，萧元漪已经看了程少商一个时辰了。
小姑娘满脸虚弱，正趴在桌子上，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不过看到程烟织来，她的眸光“腾”地一下便亮了:
程少商：阿姊！
嗓音里满是兴奋。
程始倒是被她无视了和彻底。
好在程始素来心大，倒也没觉得什么，只是笑眯眯地走进来:
程始：读书也不急在一时嘛。
他知晓姌姌已经给嫋嫋送过膳食了，因此这会儿端来的是糕点:
程始：来，嫋嫋，吃些糕点。
程少商眸光一亮，立刻坐起身来，就欲去拿糕点吃。
她之前体验过饿了许久的感觉，因此对吃食极为喜爱看重。
能多吃，绝不少吃。
萧元漪坐在一旁，看着父女三人姿态亲昵，语气幽幽地开了口:
萧元漪：每吃一块，多背五句。
程少商：…
她识时务，立刻放下了手中的糕点。
只是多少有些郁闷，不太开心。
程始自然好声好气地开始劝自家夫人。
但程烟织知道，这是铁定无用的。
果不其然，她们这位阿父，一见阿母似乎是要生气了，便立刻有眼色地带着所有的糕点撤退了。
临走前还给了程少商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好在程烟织从一早便没有指望自家阿父，她面色镇静，弯起唇角，眉眼温柔地看向萧元漪:
程烟织：阿母，天色晚了，嫋嫋这里，不若便交给我吧？
萧元漪：交给你？
萧元漪能不知道女儿的脾性？她摇摇头，毫不客气地拒绝:
萧元漪：交给姌姌你，只怕嫋嫋这里，马上就能熄灯睡觉了。
程烟织：但阿母一直守着，也不曾见嫋嫋有什么成效，不是么？
程烟织不急不缓:
程烟织：阿母应当也知晓，读书，是急不得的。
萧元漪：可嫋嫋必须急！
萧元漪并不退让:
萧元漪：嫋嫋已经错过了读书最好的时机，眼下，便绝不能懈怠。
说到这里，她又拧了拧眉心:
萧元漪：你不必说什么错过最好的时机并不是她所愿的话，正因为非她所愿，而今，对待自己才更应该严厉。
程烟织：可是阿母，这世上，各人有各人的天分，各人也有各人的喜好，各人，亦有各人的缘法。
程烟织：嫋嫋如今读不下书，阿母便是再怎么严厉，嫋嫋便是再怎么不懈怠，一时半会儿，也是好不了的。
她这话一出，一旁的程少商立刻疯狂点头。
她阿姊说的没错。
如今让她读书，简直比要了她的命还要难受。
毕竟如今那些东西对于她来说，实在是…太过于深奥了。
她都还不识的几个大字呢。
萧元漪：我何时指望她能将书读好？
萧元漪抬眸看了眼面前的两个女儿，恨铁不成钢:
萧元漪：真当我看不出来你们姊妹二人的小心思吗？你看看你们二人，一个睚眦必报，一个桀骜不驯，你们二人举报董舅父也就罢了，嫋嫋你，甚至还恐吓你大母，姌姌也是知情不报。
萧元漪：还有举告你二叔母的事…桩桩件件，真当我什么都不知晓不成？
程少商：可…这些年她们的所作所为我看不惯！
程少商被萧元漪说的有些委屈，更觉得自家阿姊完全就是被自己连累的，但她从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程少商：嫋嫋举告他们，那是为程氏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
程少商：何错之有？
萧元漪：错在你们年纪轻轻，便行事不知天高地厚！竟视朝廷的生杀大事为儿戏！险些连累了程家！还自诩聪明！
萧元漪：若不好好教导你们，只怕终有一日，会做出天大的祸事累及家人！
累及家人？
程烟织敛了睫毛，语调平静:
程烟织：可阿母应当知晓，我不会做出这般蠢事来。
程烟织：更不会…看着嫋嫋做出来。
萧元漪明明知晓。
可她不信。
说到底…还是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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