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番外：得此灵魂契（十）

决定了，那就——开始吧。

——————

世界需要改革。改革需要先锋。先锋需要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决心和毅力。

赤焰鸣鹤跟铠甲元震即为那愿以自身为赌注搅动风云、力行改革的先驱者。

“七大宗互相牵制，总宗权力有限；圣域的民间组织势力庞大，除了跟七宗相抗衡外，他们之间也有不少摩擦和争斗；圣域人以强者为尊，民风野蛮暴戾，崇尚武力、崇尚自由，不拘礼法，近年来多地反抗宗门律法之事件频生即可见一斑。

“因此，若要改革也只有两条路，一则你继承天穹门宗主之位，作为总宗常任委员或主宗宗主推行改革，但考虑到圣域实况，推行难度可想而知——想想你得受到多少人的抵制，而那些一时间追随你的，你敢信、敢用吗？二则你招兵建军，养精蓄锐，以天穹门为后盾扫平其他六大宗门——当然，如果你能顺利劝降的话，似乎也不无不可，但想也不可能——接着，在一切尘埃落定以后建立起新的统一秩序，结束千百年来圣域这种动荡不定的局面。

“但，即使到了最后一步，你真的确定要建立怎样的秩序了吗？”赤焰鸣鹤问道，“圣域，至少这样的圣域，那些人，他们真的适合你所计划的那种模式吗？圣域没有皇帝文化，也缺乏民主人道之心，甲虫王国和明渊只能作为参考，这你比我清楚。”

“而事实上，无论是圣域、明渊还是甲虫王国，演化到如今，所有一切都已经牢牢定性，人们的思想与行动都深刻地打上了各自生存的文化环境的烙印，他们所有人都已经适应了那些生活。即使是那些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的，他们也逆来顺受、没有过多感知，更不会呻吟抱怨、仔细思考造成这些的根源，在你带着他们闹得欢的时候他们就兴奋得一拥而上，可当一切都平静下来开始好好生活的时候他们就会愤恨你为什么要把他们熟悉的生活夺走——尤其是你不能令他们满意的时候。而那些所谓根源——又是多么复杂而不可解啊......”

“所以，”铠甲元震望着他，嘴角微扬，接话总结，“总而言之，是没救了。”当将一切都考虑周全后，他也才猛然发现能够达成的最终结果只会是个跟电子云图一样“测不准”的东西。他难以保证那个结果可以稳定存在，甚至，它会顷刻消散也说不定。

“对，没救了，”赤焰鸣鹤笑道，“这个世界没救了！”

这个世界没救了，但还可以有另外一个世界。

铠甲元震知道赤焰鸣鹤的意图，因而他的神情不觉地凝重起来：“但是同样的，没有人知道该如何改写世界式。那份力量，太危险了。”

“改革本就是一场赌博，无非成败生死。我们现有的世界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趋于停滞而又充满着不安与躁动，如果不经历一场大的洗礼，它最终就会像一个发霉的苹果一样衰败、腐烂、消解，留下的种子再次发芽生长，结出一个新苹果，跟过往所有的历史阶段一样，我们存在的这个阶段即将成为下一个非连续阶段的开始，如此循环往复。”

赤焰鸣鹤继续说道：“每一个阶段的结束都是一个世界的毁灭，它总是要毁灭的，按照【他】的意志一次又一次重启。但如果我们能够成功，或许我们的世界才能够避免毁灭，结束这种循环。正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

“你是想跟【他】对着干。”

“你不想‘认识【他】’么？”赤焰鸣鹤一耸肩，“当意识到【他】的存在之时，‘认识【他】’就成了我的一个极重要的目标。”

“哼~”铠甲元震笑了笑，清明的眼神里藏着某种隐意，“可【他】不在这个维度，而我们，亦尚不可跳出这个维度。即使发掘出了藏在这个星球内部的秘密，即使真的拥有了那份力量、获得了改写的机会，只要【他】稍稍发出一星半点的扰动，所有都会瞬间灰飞烟灭。”

“那又怎样？改革，怎么会不受到打击？这不是沅辰大哥曾经告诉我的吗？”赤焰鸣鹤反问道。

“......”

铠甲元震期待般地注视着他，随即伸手在空中写了一句话——一个世纪伟才，曾向【他】挑衅的宇宙传奇。

“好了，你的墓志铭我预定了。”

“呵，”赤焰鸣鹤笑了一下，举手扶额，“铠甲元震你变了。”

他不无感慨地一叹，双眉轻扬，两手叉起腰来长舒了一口气，“合着你觉得会比我活得长是吧？行，咱就不分类讨论了——记住，给我刻墓志铭的机会就白送给你了，到时候可别忘。——不过，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既然你看着‘天’，那么，我还是立足于‘地’吧，”铠甲元震回答，“不论结果如何，不论过程中会发生怎样的突变，对现实的改革一定会继续下去。的确，也许我们的时代正处于这个历史阶段生存与毁灭的临界，稍有不慎便会堕入毁灭的幽谷，重演世界式既定的一切。

“但，鸣鹤，你有没有想过，亿万年、千万年、百万年，为什么【他】要让这所有不停地循环发展？你有没有想过，【他】究竟意图演化出一个怎样的世界？过往历史阶段的消亡，我以为，并不是因为世界式的限制，而是因为混乱度的不断加重以至于回归无序，最后不得不走向灭亡。也即，是内部的剧烈矛盾导致了毁灭。在那之后，世界式才会发生作用，按键重启。

“因而，实际上不论世界式到底有些什么内容，如果可以阻止混乱度的加重，使一切归于有序，即可避免‘世界式’发挥作用、介入重启。我们所在的历史阶段无疑是目前所测得的所有阶段里最能够控制恢复到有序态的一个，几千年前的那次‘扰动’，本该使得世界式重启，但它却侥幸逃过一劫，这才演化到了当今时代。

“而在这个时代，我相信我们可以能动地减弱混乱，构建有序，恢复到低熵态水平，”铠甲元震说，“从而不需要重启也能持续维持平衡与稳定。”

“......”

“你在想什么？”

“......”赤焰鸣鹤缓缓抬起头来，盯着他的双眼，“利用那份力量改写世界式，进而实现彻底的重置，这不仅仅是因为我觉得现有的一切都如此不合理，也因为我有一份私心——我不甘心受到规则的限制，同时，我很期待见到【他】的面目、看到世界式的运行，甚至，我是在期待我所掌控下的世界式的运行以及那个世界的发展......”

“现在仔细想想，我现在的目标其实也偏离了初衷——创造一个能令所有人都幸福的世界，”赤焰鸣鹤继续说道，“所以，沅辰大哥，”他似乎略有迷惘，“这是否证明了我为欲望驱使而陷入了另一种偏激？”

“对此，你有答案吧，”铠甲元震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我永远记得孤心崖底下那个人的回答，他说，‘一切都应该向着对人友好的方向发展，变动的目的是实现和谐的稳定，而不是出于某些低俗意趣、单纯地制造混乱’。”

“是啊......那不是目的......”

赤焰鸣鹤呢喃着，对待这件事，他心里还有无数个头绪亟待理清。

“但那仍可以是达成我们共同的目标的参考方案。不过，我依然认为那仅限于参考，如果——”

“你是对的，铠甲元震，”赤焰鸣鹤突然出言道，语气坚定，“存在于现实之中，那么就得立足现实，用现实的方法解决好现实的问题。混乱的，那就降低它的混乱，无序的，那就恢复它的秩序，主观能动地投入影响以求降低熵值、实现稳态，这是可行之法......所以，来吧，让我们开始吧。”

“嗯？”

“昆虫大陆里哪里最合适当改革的试验田？”赤焰鸣鹤问道，“甲虫王国。”他面带笑意地一挑眉，“王权专制，等级分明，上位者拥有至高的权力，表面祥和但实际上内部矛盾严重。比起圣域，甲虫王国的情况更好控。”

“因此，”赤焰鸣鹤坚定道，“一起么，铠甲元震？”

————————

附送小短漫：

（跟前面《梦话》里附带的画是同一时期哦）

铁甲威虫之溯源竞生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