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突破

2024年 夏

贝贝和徐三石走出病房，两人都相默无言。贝贝眯起眼眸，抽出一根烟叼在嘴边，却并没有点燃，满脑子都是刚才霍雨浩的模样。

【可那时候的我发现，我根本哭不出来】霍雨浩明明笑着，可是他的表情却扭曲起来，那抚摸着眼角，如同看到怪物一般看着玻璃倒映的自己：“我根本哭不出来......”

直到走出医院，贝贝和徐三石都不说话，他们见过了太多的生离死别了，遇到死亡有的人会大哭起来，而有的人，似乎看似很平静，内心却承受着极大的痛苦，那种痛苦麻痹了内心，甚至让他们忘了宣泄，霍雨浩就是这样的人。

贝贝点了烟，呼出一口白雾，他站在马路旁边，一个劲的挠头。

“别挠了，再挠头发都快没有了。”徐三石拍了一下贝贝肩膀道。

贝贝苦笑了一下，靠在树干旁边：“霍雨浩有创伤性应激障碍，我们现在肯定是没法直接审问他了，只能从他的过去经历开始查。”

说到这两人相视而望，不约而同的嘴角抽搐，完了，他们两个盘问霍雨浩什么都没盘问出来，还把人吓得住医院了，回去免不得挨马小桃一顿骂，一想到这两人更不想回去了。

贝贝熄灭了烟，随手丢进垃圾桶里面：“走吧，早晚都要死。”

重案组里面，萧萧正准备给自己泡一杯茶，看见徐三石和贝贝急冲冲的闯进来。

“萧萧，有些资料我们需要你查——”

“霍雨浩和唐舞麟的人际关系报告对吧。”萧萧端起水杯，指了指桌子上面厚厚的一叠A4纸：“我都给你们准备好了。”

“哟，还挺快的，萧萧你什么时候整理的。”徐三石狗腿道：“不愧是局里面学历最高的小师妹。”

“昨天晚上你们送霍雨浩去医院的时候，小桃姐回来找过我，叫我搜查一下这两人的关系，这两人的初识可是追溯到15年，也就是九年前。”

萧萧揉着眉心，整夜的整理资料她现在都还脑仁疼，看到文字就一阵恍惚：“当时霍雨浩是油画大师唐三的学生，唐舞麟是唐三的儿子，15年唐舞麟进入重洲美术学院之后，两人便开始以师兄弟称呼。”

这些线索贝贝他们两人也从唐舞桐口中知晓，到显得不是特别惊讶。

只听萧萧又说到：“同样是唐三的学生，两个人可以说是天差地别，霍雨浩从大学的时候就才华盛名，这几年甚至办了好几次画展，单单的一幅画就能买到这个数字。”她放下茶杯，顺势做了手势。

贝贝和徐三石倒吸一口凉气，一幅画比他两一年的工资加起来都高。

“那唐舞麟呢？”

“比起霍雨浩唐舞麟就要普通许多，有着自己的个人工作室，虽然不及霍雨浩，但也算是小有名气。”

“对了，有个很有趣的东西，我想让你们看一下。”萧萧掏出照片放在桌子上，贝贝和徐三石凑进来看，照片上面是几幅画。

贝贝的目光被一副星辰所吸引住，那片星空美丽干净，让他一眼就沉迷于其中。在看看其他的几行照片，依旧是画，只是画上的内容温暖恬静，处处透露着一种珍惜的美好。

“很温暖，充满着希望。”徐三石说道，他其实不懂画，可是看到画的一瞬间，还是被画中的感情所感染，这就是艺术的魅力。

“那你再看看这几幅。”萧萧从资料下面掏出另外一堆照片，一瞬间徐三石眼睛都直了，萧萧手中的不就是昨天晚上他们透过马小桃那里看到的挂在霍雨浩墙上的画吗，那一张张苍白的而扭曲的脸直射近眼睛里面，徐三石顿时觉得瘆得慌。

贝贝皱起眉头：“这些画？”

“这些画有趣的在于，他们都同时出自于霍雨浩之手，前面你们看到的是霍雨浩在大学还有毕业后的画，而后面的几幅画，是霍雨浩近两年的画。”萧萧垂下眼眸，那双好看的眸子睫毛扑闪：“都说画有心生，这几年的时间，霍雨浩发生了什么能让他的画画风格变得如此的诡异，死亡，黑暗。”

贝贝盯着画，他看着画上面一张张扭曲而恐怖的面容，“霍雨浩有创伤性应激障碍，他的内心受过刺激，或许这就是他风格转变的原因。”贝贝解释道。

“有道理，要不，你们再去问问他？”萧萧说道。

“问不了。”贝贝说道，他现在精神本来就敏感，如果再去刺激到他，事情就严重了。”

萧萧噘嘴：“他的风格是在两年前发生的转变，既然他的画处处描绘了死亡，必然是和命案联系，我去查查两年前有没有什么命案，看看有没有什么有线索。”

“还有霍雨浩的心理医生，霍雨浩有心理创伤，必然会去看心理医生，你顺便查查霍雨浩的病例。”徐三石接嘴道。

“什么都是我做了，那你们两个做什么？”萧萧吹胡子瞪眼，早就看这两个老烟鬼不顺眼了，一天早出晚归 ，除了开会都看不到人。

“当然是去查案了。”徐三石挤眉弄眼。

“那你们最好别回来了。”

“为什么？”徐三石不解。

萧萧眼中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你们以为小桃姐现在为什么不在，因为你们两个的失职让霍雨浩进医院，小桃姐现在被局长叫去问话呢，等回来就撕碎你们俩。”

“啧。”听到这徐三石漫不经心的啧了一声，内心实则翻江倒海，连自己埋哪都想好了。

-

霍雨浩回到家，他打开灯，明亮的光充斥在房间里面。

警察来到他家里面搜查，却并没有什么发现，他的画都整齐的摆在架子上，装裱在在画框中。

那些昭示着不详的油画在灯光下透露出异样的光，好似透过死亡看着霍雨浩，霍雨浩从他们中间穿过，直到停留在最新的那一幅画作前。

颜料已经干透，后面洁白的画布衬托着画中的凌乱，那是一副死亡的，亡灵的画作，却与霍雨浩平常的画作不同。

无数的亡灵争相恐后的爬上巍峨雪山，脚下是万丈悬崖，身旁是看不透的密云，

亡灵空洞的眼神此时却透露出贪婪和虔诚，他们蜂拥而至，脚踩着同伴的尸骨，只为了争夺山顶的一颗星星。

直到一只亡灵终于爬到了山顶，他双手抬起如同拥抱天空的只是去握紧那颗星辰，星星的光依然温暖，连亡灵也无法将它侵染。

它悬挂山巅，神明一般守护着一切。

霍雨浩伸手，提前抚摸着那颗星辰，砂砾的摩擦感划过指尖，忽然用力，手指弯曲落在白骨上。

霍雨浩望着那颗星星，此时盛夏凉夜，月光从窗间射入，照在油画上，屋里面一片亮堂。

他仰起头，明明外面星辰漫布，泪水划过脸庞，他从喉咙里面发出细小呜咽：“舞麟......我看不到了，我看不到......我的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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