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幻觉

刺眼的眼红映入眼帘，唐舞麟抬起手，鲜血沿着掌心有生命一般溢出，慢慢的顺着手臂攀爬，缠绕在唐舞麟脖颈上，阿雅身形忽然闪现在他面前。

“被无法达到的梦想被拘束，连自己的父亲都对自己厌恶，巴不得去死。”她阴冷笑着，嘴角上扬，与画中诡异的笑容一模一样：“你和我，谁又是笼中鸟？”

唐舞麟猛睁开眼睛，从噩梦中惊醒，全身上下像是被无数根钉子捶打，没一处不是疼的。他急促呼吸几口，渐渐平复自己的情愫。

“阿雅......”

浅浅阳光至窗外射进来，落在他苍白的脸上，唐舞麟起身坐起，忽然发觉旁边有人动了动，霍雨浩还未醒，似乎是被唐舞麟的动作所打扰，在睡梦中轻皱起眉头。他一只手抓住唐舞麟手腕，猫儿一般拽住自己的所有物。

唐舞麟缓缓将手抽出来，他抚摸着霍雨浩脸颊，熟练的落下一吻，阳光从隙缝中渗透出来。

一吻过后，唐舞麟穿着宽大的T恤，站在窗边，外面的车水马龙，曦光落在重洲大地上，一眼望去，这个世界美好的不真实。

那天过后唐舞麟慢慢的开始喜欢整理屋子，将过去东西一点点的摆出来，有的时候翻出一张照片，也会拿出来给霍雨浩看。

“雨浩，还记得这张不？”他拿出一张照片，照片中的五个少年抱着滑板，身后是白茫茫的山雪。

“五蕴山那次？多久的照片了。”霍雨浩笑吟吟的，他坐在唐舞麟怀中，没骨头的一样贴在一起，抬起头就能蹭到唐舞麟下巴：“这张照片还是老师给我们的照的。”他说到这忽然想起自己提了不该提的人，霍雨浩微微张嘴，又知趣的闭上。

唐舞麟却不以为然：“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大家都怎么样了，我只记得乐正宇考研，徐笠智回了县城老家发展，谢邂去了国外，大学毕业之后也没怎么联系过。”他说着忽然感慨一笑：“还说什么多年的好兄弟，结果转头就把我忘了。”

“物是人非呀。”那一声长叹，不知道是说得别人，还是自己。

霍雨浩坐在他怀中未回答。

唐舞麟又自顾自的说道：“其实想想，他们这几年都在打拼自己的事业，倒是我这过得浑浑噩噩的，我说陪着你出去玩的这两年是为了采风，其实这两年来我一张画都没画出来。”

霍雨浩转过身来，捂住他的嘴。那双眼睛染上少许泪光，让他别在说下去。

“罢了，我也不说了。”唐舞麟摇头，使劲的揉捏着霍雨浩脸颊，最后靠在他肩膀上，小动物的一样将他护在怀中：“师兄，我今年想要给你办个画展。”

“怎么这么突然？”

“就是想要弥补一下心中的遗憾。”唐舞麟惋惜道：“去不了京海会展，我们就自己办个展览，至于主题。”

他声音忽然放缓，轻悠悠的划过霍雨浩耳畔：“生死。”

霍雨浩听到这，愕然抬头。

唐舞麟却说道做到，他联系了自己工作室的助理筹办画展，又叫人租下场馆。霍雨浩则在整理自己的画，他的眼睛出了毛病，所见所视都只能瞅见一张死人脸来。

他的画，自然也与生死有关。

他不敢多问唐舞麟为何会突然要替他办画展，他甚至不该恶意的去猜想，为何舞麟会执意的要以生死命题。

日子一天天过去，唐舞麟每日都很忙碌，他忙着筹办画展，甚至有的时间一整天霍雨浩都见不到他。

一个午后，浮气灼烧着夏日的烦躁。

唐舞麟将准备的好的信封藏在画框的夹层里面，只要警察认真检查画框，很容易就会发现他写的遗书。

放好之后他如释重负的坐在椅子上，享受着午后吹来的风。窗外的世界人来人往，他坐下喝了一口茶，忽然抬头，呆呆的看着墙面上的画框许久。

过了会，他终于下定决心拿起手机，像是往常一样点击拨通。

电话那头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喂？”

“父亲。”唐舞麟笑道。

唐三沉默了片刻：“我以为你不会再主动联系我。”

“其实我自己都没想到。”唐舞麟垂眼轻笑，语气平和的让唐三有些不适应。

“我知道你现在不想跟我说话，我也不奢求你说什么。”唐舞麟道：“你能够安静的听我说会话吗？”

对方又是一阵死寂，却并未挂断电话。

唐舞麟眯起眼睛，他视线始终落在面前的画：“父亲，你说如果妈妈还在的话，你还会这么恨我吗？”

“我知道母亲是因为我而死，可父亲，你失去了爱人......我也失去了母亲。”

平淡的声音终于在这一声中包含了哭声，唐舞麟心口压抑的难受，想要大声哭却又哭不出来：“这么多年，你是否也会对那个被你抛弃的孩子产生一点点的的愧意？ ”

“父亲，师兄是你的孩子，可我也是你的儿子。”

唐舞麟泪流满面，他挂断了电话。直到这一刻他忽懂得了阿雅的不甘，她一辈子想要离开那个牢笼，只为人生有意，可她最终没能走出那座阻挡着自己的山脉。

那自己呢？

他跪在地上，泪水顺着眼角溢出，唐舞麟嘶哑大喊。

自己活着又是为了什么？梦想，家人......爱人？脑海中闪过无处的片花。他从小就没有母亲，只在画像中见过那，那有着蝎子辫的女人笑起来的时候娇俏粘人，姐姐说 母亲是个温和又有趣的人，可他从来没见过自己的母亲。

六岁那年他喜欢上画画，他崇拜他的父亲，希望能够成为自己父亲那样的艺术家。可也就是他敬仰父亲后来亲手否定了自己的一切，捏碎了他的尊严，踩踏他的梦想。

在他最迷惘的时候，他遇见了霍雨浩，如同星星一般的年轻人眼中永远充斥着光亮。他懂得唐舞麟的孤独，理解他的痛苦，他们是彼此最理解对方的人。

可星星的光芒也会灼伤他人。

他的师兄太过于耀眼，耀眼的让唐舞麟有些自卑。纵然后来生病，可霍雨浩一旦拿起笔，他的画永远都那么富有灵气。

他是天生的艺术家，到底和自己似乎不同的。

他和自己不一样。

星星就应在天上待着，不该与自己一样被染在泥地里面。

唐舞麟哑声轻笑，泪水顺着脸颊流淌。那一刻他仿佛看见了霍雨浩，唐舞麟伸手去触摸，却扑了个空，地面冰冷渗透至肌肤，唐舞麟爬起来，抬起头。

女孩坐在栏杆上，白裙篇飞，扬起的长发在风中摇曳，阿雅的眼睛从未这么温柔过，宛若鸿双的春雨。

阿雅静静的盯着唐舞麟，并未回答。

“人会害怕死亡吗？唐舞麟问道。

“若真的到了那一刻，其实也没有那么害怕了。”阿雅说道。

“那遗憾呢？ ”

这一刻女孩终于动了，她背后张开双翼来到唐舞麟面前，将他手握住。稚嫩的掌心握着剪刀把手，一点点的逼近唐舞麟胸口，她眼中含着泪水。

“会有人替我们活下去的。”

她稚嫩的声音至是草原吹来的风，软软糯糯的。两年前，那个女孩濒死之际，她抓住霍雨浩的手道：“那些我没看到的景色，你替我去看看吧。”

后来，霍雨浩真的允诺了她的遗憾，替她走过了山川的每一步。

她知道，会有人替她活下去。

也会有人替我们活下去。

执剪刀的手往前，尖锐的刀刃刺入唐舞麟胸膛，流淌而下的是不甘的鲜血，鲜红又滚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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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到这必须要解释一下，本章和上一章的阿雅，是唐舞麟的幻觉QWQ。写这章的时候感觉脑子里面乱的很，节奏出了问题，以后有机会应该会修改。但是还是想说一句，有关舞麟为什么自杀......还有反转，毕竟前面那有些坑没有填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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