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彷徨处

事成定局，杀生丸放下了抢夺的心思。嗅着越来越重的熟悉的气息伴着血腥味传来，他金眸一凛，率先向外走去。

邪见慌忙跟上。

戈薇看着杀生丸离开，手中的铁碎牙被犬夜叉拿去毫无章法地乱挥。

耳中听着犬夜叉中二的狠话，她问着:“刚刚那个叫杀生丸的妖怪好强啊，我觉得他完全能够从这傻狗手上把铁碎牙抢过去。”

犬夜叉听到戈薇的称呼，立刻炸毛，但是只反驳了称呼。

他也觉得奇怪，杀生丸就这样放弃铁碎牙的争夺。

冥加低下头思索许久，冷不防说了句:“他以后可能还会来——这一次，铁碎牙应该不是他的首要目标。”

几人一面离开墓地，一面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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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种意义上来说，杀生丸这次本是为了铁碎牙，甚至特地经过无女找到墓地。

他方才却突然嗅到了血腥味。

这里离妖域很近，传来血腥味很正常——

但是，血腥味中，其他妖物的血多却妖气斑驳。几种最纯粹的血液中，最多的是很熟悉的味道——是魅姬罗的血。

出了墓地，他化作流光直接往气息传来的地方飞去。

他清楚地感知到，空气中魅姬罗的血液味道越来越浓——但是，他的气息越来越弱！

邪见忙忙跟出来，却只看见杀生丸的身影在天边消失。

举着人头杖的绿皮小妖一边大喊着杀生丸殿下等等我，一边拼命追赶那早已消失在视线的大妖。

……

杀生丸时刻注意着地面，进入妖域的范围后，他追逐着气息所路过的地方，每一处都有大量的妖物尸体，低阶无数、高阶上百。

在他眼里不算什么，但是魅姬罗的妖龄很小很小，而年龄小，代表了即使有强大的天赋与潜力，也没有被全数开发出来，甚至只开发了极小的一两种天赋。

犬夜叉二百余岁妖龄，也不过相当于人类的二十余岁——魅姬罗的妖龄却不到二十岁。

虽说换算没有什么必要，但是按魅姬罗的年龄来看……杀生丸眸光冷厉。

气息仍旧在加快消减中。

当一只妖的气息接近于无，空气中又有他的血液的气味，多半就快死了……

杀生丸又一次提速。

在气息最浓的地方，他看到了十七只高等妖物的尸体——还有一只仅仅重伤的狼妖。

他看到狼妖脚下踩着的一片紫色衣袍碎片，怒意几乎即刻升腾。

向来冰冷的金眸染上一丝赤红，面上的风轻云淡消亡不见。

凌空一爪挥下，力度大得将一只高等妖物直接分尸五段、拍进另一处的土地中。

狼妖的尸体深深陷进去，连一丝惨嚎都没来得及发出。

杀生丸周身大妖狂暴的气息飞快弥散，惊走了方圆数十里的妖物。

在斩杀狼妖后，他鼻间仍然嗅到魅姬罗的气息。

几近于无、但好歹有、好歹稳定住了，没有像先前一样不断淡去。

杀生丸竟开始庆幸，那只是一片被撕下的衣角。

魅姬罗的气息仍在，但混淆在浓重的血腥味里，无法辨认出具体位置——

他以最快的速度开始寻找魅姬罗的位置。

尽管如此，也是许久后才找到魅姬罗。

紫色衣袍浸透血液、遍布抓痕，破烂不堪。

魅姬罗白瓷色的皮肤上满是深可见骨的伤口，已经陷入昏迷。

杀生丸的神情更为暴怒。

他强行压抑住杀意与暴怒，抱起魅姬罗走到一旁的树荫下，将魅姬罗放下，向他体内不断传输自己的妖力。

伤口却完全没有愈合的趋势。

他眉目紧蹙，加大了传输的速度——无用。

杀生丸头一次感到束手无策。

他的妖力在魅姬罗体内不过多久，竟不仅不愿被同化，反而开始吞噬魅姬罗体内的妖力。

他只好分神去疏导，但输出的妖力一减小……

他的身体陡然僵住。

金眸中的杀意消散，全身的暴虐气息也溃不成军。

魅姬罗的气息……消失了！

一丝不剩、全然湮灭！

杀生丸喉间干涩，眸子紧紧盯着魅姬罗一动不动的身体。

几乎是同时，魅姬罗染血的身型开始崩溃，最后只留下一只小小的白色犬妖，被破碎的紫色衣衫盖住半身，安静地趴伏在被杀生丸的影子完全遮住的那块草坪上。

一秒、两秒——没有动静。

三十分钟、一小时——

邪见此时才赶到此处，看着杀生丸的背影，他忽而有些胆寒，站在那里沉寂下来，连呼吸都不敢重些。

仍旧没有动静。

杀生丸纯然金色的妖瞳仿佛蒙上一层雾，他只觉得自己忽而看不清眼前的东西。

什么都看不清……

直到冰凉的液体滴落到地上。

他仍然看着魅姬罗。

邪见盯着杀生丸，敏锐地捕捉到杀生丸的眼泪。

他大着胆子，将头绕过杀生丸的身影——

一只还没他半身大的白色犬妖，趴在草坪上，白毛染血，毫无生气。

邪见忽而意识到了什么。

杀生丸的眼泪只是掉了几滴，似乎就没了动静。

邪见却顾不得杀生丸是否会暴怒那么多了，放声哭起来，眼泪如同开堤的洪水。

那十几年历练的时候，魅姬罗总会说邪见长得丑，还总是说记不住他的名字，却在危难时机多次救他。

杀生丸心间有些苦涩，向来冷冽的神情与气场荡然无存，只剩下面上难掩去的寂寥和无措。

前几天，南国试图让他们的公主惑月姬与他联姻，他拒绝了。

魅姬罗没回来，他的脑海里全是魅姬罗的身影。

他可能在哪、在做什么、什么时候回西国……

可是他此时却相当于亲眼看着魅姬罗死亡……甚至是，亲手害死了魅姬罗……

杀生丸此刻脑海满是魅姬罗跟在他身后喊他哥哥的情景，满是魅姬罗曾经学着邪见喊杀生丸哥哥威武的身影……

世间一片静寂无声。

邪见哭着哭着，猛然看见了杀生丸腰间别着的剑，愣住的同时，身体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大声嚷道:“杀生丸、殿下！用天生牙！天生牙！天生牙、肯定能、救回魅姬罗殿下！”

杀生丸猛然间被惊醒，迅速拔出天生牙，却在挥剑的时候顿住了。

铁碎牙，一剑斩万鬼。他信，因为见到父亲用过，并且铁碎牙是剑。

但是，天生牙也是剑——他没见过父亲用过，一剑活死人……

这一剑——

看着魅姬罗变回犬妖蜷缩在一起的模样，他杀生丸忽而犹豫了。

杀生丸转身看向邪见，将天生牙抛到邪见手边后，没有转回去，背对着魅姬罗，示意邪见挥剑。

邪见从未见过这么……小心翼翼的杀生丸殿下，但因为对象是魅姬罗殿下，而释怀了。

绿皮小妖的手握住剑，抖了又抖。

其实他也不敢。

但是对上杀生丸此刻不显半分情绪的眸子，他闭上眼，颤抖着对着魅姬罗挥出一剑，裹挟着绿色的荧光。而后脱力一般，天生牙落地发出哐当一声。

杀生丸身体头一次紧绷住，盯着邪见。

邪见会意，盯着魅姬罗，见到很神奇的一幕。

魅姬罗的皮毛上，绿色荧光环绕，他的血迹开始淡去、伤口开始愈合……

邪见忍不住露出欣喜的表情。

杀生丸紧紧盯着邪见的神色，见邪见的表情从忐忑变得欣喜，立刻回身蹲下，看着魅姬罗的身体。

魅姬罗的气息变得越来越浓，从全然消失直至正常的程度，虽说仍旧虚弱。

他毫无动静的身体开始重新呼吸。

眉间月牙型妖纹的颜色相较于从前，更加灿烂。

绿色的荧光全数进入魅姬罗的体内，魅姬罗的状况稳定下来，开始好转。

虽然没有化回人形，也没有清醒。

杀生丸抱起魅姬罗，动作无比温柔轻和。

邪见抱着天生牙跑到杀生丸身边，杀生丸在他靠近前站起身。

由于身高差距过大，邪见完全看不见被杀生丸抱在怀里的小犬妖的身型——哪怕只是轮廓，也被杀生丸的袖袍遮挡的严严实实。

邪见却没有怨言。

杀生丸大步流星走向回西国的方向。

邪见抱着有他两个高的天生牙，跟在杀生丸身后。

杀生丸这次没有化光走，尽管更多是担心高速移动时的风吹到魅姬罗，多少也有等邪见的意思了。

邪见刚刚哭过，又感动的无以复加。

路上，杀生丸看着怀里的小犬妖，嘴角微微勾起，忽而觉得天生牙未必比不上铁碎牙。

邪见看到杀生丸破天荒的笑容，即使很浅很浅，也仍旧露出了惊愕的表情顺带星星眼，将杀生丸又从头到脚夸了一遍。

以往，杀生丸会觉得邪见聒噪，冷声要求他“闭嘴”，但此时，他只是扫了邪见一眼。

邪见会意，配合地捂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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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西国数日，月辉姬找了无数妖师检查过魅姬罗，答案都是没有损伤——

月辉姬无可奈何，也只能强压住内心的不安。

杀生丸破天荒没有出去历练，而是寸步不离照顾魅姬罗——尽管他一直没有醒来的迹象。

直到某一日，有一个年轻的人类僧人来到了西国。

他自称为弥勒，进入了西国皇宫。

他告诉杀生丸魅姬罗不是昏迷，而是不愿清醒——并表示可以给杀生丸进入梦境的方法……前提是，带他一起。

杀生丸应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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