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逃

天色昏沉，今日份的夕阳将阳光撒上枝头，几只乌鸦在枝头呱呱叫，合唱起来很聒噪。

我站在树底下，听着乌鸦的声音不知怎的心情很糟糕，明明今天是我和杰重逢的日子，为什么左眼皮一直跳个不停？

我不敢往不好的方面想，在这等着杰的归来，楼上就是他的家，今天是高专的开放日，他会回家的。

我从黄昏等到月上树梢，如果那个时候我相信自己的直觉，带着杰的父母离开，也许事情也不会糟糕成这个样子。

可是我没有，我执拗的想要看看杰。

他回来了，的确回来了。

他暗蓝色的校服上是张牙舞爪喷溅的暗色，我的少年披星戴月归来，带来的却是一身狼狈，他的眼睛里失去了色彩，清冷的马蹄草味消失了，有的只是令人作呕的铁锈味。

夏油杰看见我了，他跟平常一样像我打招呼。

“你好啊，幸。”

我却感觉到浑身血液被冻住了一般，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安静，我觉得，身边的一切都好像被按下了静音键，耳畔一阵耳鸣。

心中那个不好的猜想，似乎成真了。

“杰，你叛逃了？”

“嗯。”

“你想对你父母下手？”

“嗯，让开吧，幸。”

“你要知道，猴子是不配活在世界上的。”

“………”

他说话的样子很坦然，我不敢相信，面前这个疯了的人会是他，夏油杰。

“可是，是你父母生下了你…”

我挣扎着，试图掰正他的思想。

“我知道，但是为了创造一个没有咒灵的世界，他们这些猴子必须死。”

“幸，你会理解我的，如果不是猴子们产生咒灵，美美子和菜菜子也不会…”

他话说了一半停下了。

我感到不可思议……

“杰，如果我告诉你，我没了咒术，和你口中的猴子，没有区别了，你也会杀了我吗？”

我的声音在颤抖，我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向我，像是不理解我的问题，伸出手抚摸着我的脸颊。

“幸…也变成猴子了吗？”

“但是幸是不一样的，但是幸又是猴子了……”

他说话声音低了下去……

“你总是可以让我不知所措，幸。不管是在高专的时候，还是现在，我都拿你没办法。”

夏油杰笑了，他露出像是哭的笑，像是看一件珍宝，他不厌其烦的摩挲着我的脸，轻飘飘的在我的唇角边落下一吻。

他的眼睛澄澈干净，是沉闷不见底的耀黑，他耳钉折射出浅绿的光，恍的我的眼睛好疼。

“幸…”他低喃。

我明白他的犹豫，但是不代表我会呆呆的给他送人头，他的变化太大了，我都已经完全不认识他了。

他不是我记忆里的那个夏油杰了。

他深深的抱住了我，像是要把我骨头都给捏碎一般的力道，接着我就听见，他凑近我耳边，低喃道。

“那幸就去死吧，为了大义。”

“也为了我。”

那只丑丑的咒灵从后面贯穿了我的左胸。

有一点血喷溅到他脸上，他背对着月亮，月光懒懒的靠在他肩上，他像是虔诚的朝圣者，轻轻的把我放平在地上，如同供奉一样，在我的额上，落下一个不带任何感情的吻。

他是虔诚的朝圣者，我是死于他之手的神明。

可能我需要他，但是他不再需要我。

他不知道的是…

我已经丧失了痛觉，所以我很迷茫的看着黑搓搓的天，又听着他沉重拖沓离我远去的脚步声。

他不能再犯错了，再犯错真的回不去了，我想，五条悟这个家伙一定会很头疼吧。

可是我好累，心好累，眼皮撑开都好累。

他的人生不能再糟糕下去了。

我想。

至少要他给我收尸吧。

于是我爬了起来，飞了上去，找到夏油杰的家，破开铁防盗网，翻身进了屋内。

夏油爸爸在看报纸，夏油妈妈在一边安静的织毛衣。

他们最爱的儿子就要回来，桌上还摆着温好的饭菜，他们不知道，他们最爱的儿子，为了大义，会杀掉他们。

他们是夏油杰走向大义最后一道禁忌。

我想，至少他们不能死。

我迷晕了他们，在夏油杰感知到前，逃离了这里。

我无法去跟他们解释，他们的儿子要杀他们，也没法跟他们说，他们的儿子差点成为一个杀人犯。

月亮很圆

很亮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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