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者之梦】审判之心（1）

季华渊看着手里的钥匙，又抬起头看向那扇大门。

季华渊是要我用这把钥匙去开门吗？

自己的师傅已经离开这里了，他现在只能询问诺埃尔了。诺埃尔应该会知道一些什么事情才对吧。

诺埃尔：不。这一把不是那扇门的钥匙。是备用钥匙，用来打开另一扇备用的大门的。

季华渊备用的大门……？

季华渊的眼皮跳了一下。

诺埃尔：为了避免你像刚才这样开门失败，必要的是再准备一扇可以离开这里的门。毕竟如果你彻底失败了，你的意识就会永远徘徊在这个世界里不得解脱，花信们就会陷入非常危险的境地里。

诺埃尔说着，慢慢走到了空间的正中心。他把双手交叉放在地面上的那颗宝石上，空间再度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季华渊立刻用手挡着自己的身躯。在诺埃尔的身后，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天秤。

季华渊睁开眼睛时，发现周围的一切都只剩下了黑与白两种色彩。

季华渊这里是什么地方？

季华渊看得稍微有些出神。他微微皱眉，总感觉这里会是个对他而言非常糟糕的地方。

诺埃尔：做出最后审判的地方。

诺埃尔平静地回答着季华渊的问题，认真地注视着季华渊的双眸。

那双眼眸里还藏着光明，只是这抹光芒也愈发黯淡了。

不过现在也是时候结束这场幻梦了。

哪怕这一次将会以失败而宣告结束。

季华渊仔细地看着周围的环境，微微抿了抿嘴。

看来这里就是这场梦旅途的最后站点了啊。现在他只需要在这里得到了诺埃尔的认可，或者找到那扇真正可以离开这里的大门，他就可以回到现实世界里去，继续着自己原本的平淡生活了。

……原本的，平淡生活……？

季华渊顿了一下。

他现在可已经被黑暗吞噬了全部，残存的理智也不知道到底还可以再支持多久。这股力量可是会伤害到花信们的啊……

季华渊迟疑着，也逐渐安静了下来。他长久都没有做声，只是全身心都被一股无名的无力感包裹着。

他没有任何能力去守护好他想守护的一切。更没有能力去为他的所有疯狂行为买单。

他只是个会肆意伤害他人的魔鬼罢了。

诺埃尔：你在迷茫着什么呢？

诺埃尔看着季华渊。

季华渊我只是很想知道，现在的你到底想要审判我什么而已。

季华渊抬起头看着诺埃尔，硬着嘴皮嬉皮笑脸地解释着。

季华渊毕竟我现在并不是非常相信，你有能力决定花信们的最后归属了啊。

季华渊的话其实是临时胡乱编出来的话，他自己也不是很理解。或许是镜像悄悄操纵了他的思绪。但季华渊并不在乎。他确实看到了诺埃尔的眼眉有一瞬的抽搐。他相信这是在对他的猜测做出肯定回答。

季华渊……果然么。

诺埃尔：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诺埃尔并没有顺着季华渊的想法说下去。他既没有承认，亦没有否定。

季华渊嗯……这是因为……

季华渊微微低下头，身旁的黑龙只是发出了“哼哧”的声音。

季华渊啊，是因为，花信们又不是物品。他们可是活生生的生灵啊。如果你还是花神，那么我或许会相信你还有能力，但现在，嗯，你不是花神了，对吧？拉贝尔的现任花神是普普拉，对吧？

诺埃尔抿了抿嘴。

季华渊的观察力的确非常敏锐。如果这样的人真的成为了拉贝尔大陆的敌人，或许对于那些花仙来说，会稍微有些棘手。

至少对于那些花仙魔法使者们来说的确会非常棘手。

季华渊的体内似乎蕴藏着什么非常强大的力量，而且他现在完全有能力驾驭住这股力量。如果普普拉选中的那一个命定之人无法真正发挥自己的力量的话，那么她将完全不是季华渊的对手。

季华渊如果你不回答我的话，我默认我是正确的。

季华渊微微挑眉。他感觉到自己已经站在了胜利的一方。

季华渊那么，诺埃尔。现在就告诉我吧，你到底要审判我什么呢？是审判我是否有资格继续陪在节气花信们的身边，还是要借着审判我的名义，在这里战胜我，或者直接把我在这里解决掉？

诺埃尔：审判的，是你的心灵。

诺埃尔抬起手，指着季华渊的心口处，平淡地回答着他。

季华渊我的，心灵？

季华渊微微挑眉，手也不自然地放在了胸口处。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在说镜像的事情吗？或者是在说这场旅途里其他花神之灵都一直在提及的“执念”？再或者其实都不是，诺埃尔只是想把自己体内溢出的黑暗力量再度封印起来？

季华渊的思绪飞速地转动着。不过不等他得出一个合理的结论，诺埃尔就朝着他发动了一次攻击。

季华渊的反应速度极快，再加上身旁有一条黑龙守护着他，因此他并没有被伤到多少。

季华渊呼……还真是有些出其不意啊。突然发动攻击，真的有点太过分了哦。

季华渊看着身旁的战斗痕迹，微微眯了眯眼睛。

诺埃尔的攻击似乎是在试探他什么。

那么问题来了。诺埃尔到底是想试探出来些什么呢？是在试探他的反应能力，还是试探那条黑龙的能力？亦或者这两者都不是，诺埃尔只是想逼着他使出一些黑暗的力量，避免对现实世界造成伤害？

诺埃尔：不要想这些多余的事情。

就像是听到了季华渊的心声一样，诺埃尔打断了季华渊的思路。

季华渊什么啊……搞的好像你听到了我的心声一样的……

季华渊低声嘟囔着。他皱着眉头看着诺埃尔。

季华渊至少也让我知道你到底想要审判我什么吧？

诺埃尔：不是说了么。审判你的心灵。或者，只是想判定你的心到底是【光明】的，还是【黑暗】的。

季华渊黑暗的啊。这颗心灵，早就已经混沌一片、黑暗无比了啊。

想想之前的那个梦世界，季华渊稍微有点心有余悸。漆黑一片、混沌一片的黑暗世界里，再看不到哪怕一丁点的希望与光芒。他微微叹了口气，闭紧了双眼。这颗心早就已经永远地失去光明了啊。

诺埃尔：其实让花信们留在你的身边也可以。

季华渊什么？

季华渊立刻抬起了头。他看到了诺埃尔平淡地拿出了一张照片。那张照片稍微有点眼熟。

季华渊那是——

季华渊的眼睛睁大了许多。

诺埃尔：很遗憾地告诉你，这并不是你在梦世界里遗失了的那张照片。我知道你在找它，只可惜那张照片现在不在这里。

季华渊立刻上前拿过诺埃尔手中的那张照片。

与内心里一直保护的照片一模一样……不，还是有不一样的地方。这张照片上，那个本应该用红色记号笔画了巨大的红叉叉的头像，正露着羞涩的笑容，坦然地出现在了这张本应和谐无比的照片上。

季华渊咬着嘴唇，微微颤抖着。

诺埃尔：不过我觉得这张照片“还”给你还是很有必要的。

季华渊……什么啊……这是想羞辱我吗？

季华渊咬牙切齿地问诺埃尔。他的眼中是怨念。

诺埃尔：为什么认为是在羞辱你。

季华渊……嘁……！

诺埃尔看得很清楚，季华渊的身上有两股力量正在不断交锋着。光与暗的力量在他的身体里疯狂对峙，似乎是在抉择到底要由谁彻底占据季华渊的灵力源。诺埃尔默不作声，等待着最终结果。

他希望结果会是光明占据上风。这样对拉贝尔大陆的威胁会降低很多。

但希望并不尽人意。

黑暗非常顺利地占据了上风，并不出意外地被季华渊发挥了出来。几乎彻底失控了的黑暗力量朝着诺埃尔袭来。

诺埃尔：对我出手是没用的。而且你不是很想回到花信们的身边吗。

诺埃尔只是闭上了眼睛。在他的前方，有一个巨大的保护结界。季华渊的黑暗力量冲击到这层结界上之后被阻挡了下来，季华渊这才稍微收敛了一些。但他还是非常不甘心地“嘁”了一声。

季华渊我当然想回去了啊！但是……

现在的我早就已经没有资格再站在他们的身边了啊……

季华渊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这种话说出来对于季华渊来说实在是有些太过耻辱了。他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他非常清楚。在花信们的身边，是绝对不能有一个黑暗的家伙的。

节气花信们是最为纯粹的光明与希望，是不容被玷污的纯白之花。光是不会容许黑暗侵袭自己的。就像他们会用自己的力量去保护这个世界的一切一样，他们也应该被仔细地呵护着才对。

而他现在只是个被黑暗与欲望反复吞噬的恶魔，是任何人都要远离的、坠入泥潭的怪物。他的心中还存着欲望。存着自私肮脏的独占欲。这些黑暗的力量与情绪只会反复地伤害着、折磨着花信们。

诺埃尔：如果只是这样自怨自艾地话，是不会得到花信们的认可的。

季华渊什么……！

还未等季华渊反应过来，他身旁的黑龙哀鸣了一声，随即朝着诺埃尔冲了过去。

诺埃尔：呵……还真是一条护主的忠犬啊。

季华渊快住手！

季华渊看着黑龙被诺埃尔的结界弹开，下意识地上前去接住了它。

他不想、也绝对不能再看着同伴在自己的身边逝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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