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兄妹决裂

是很平常的一天。

王默没有去上学，即使今天已经周一了。她让水清漓帮她请了假。

还有这最后几天，她每时每刻都不想离开水清漓。

齐娜曾趁着中午午休的时候来找过她的。

那天，她气喘吁吁地站在她的门口，明明满脑子的话想说，等见到王默了，却一句话也憋不出来。

齐娜是从辛灵那里知道的——王默已经醒来了。

在得知这个消息后，建鹏陈思思他们沉默了很久，一整天，谁也没说过话。

他们也想来看看王默，但……他们不敢。

王默见过他们最丑恶的一面，昔日里最好的朋友却捅了她最深的一刀。

他们已经没有勇气再站在她的面前。

“默默……”齐娜盯着王默看了许久，才唤了这么一句。

“你还好吗？”

话说完，齐娜就后悔了。她懊恼，自己的这张嘴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不管用了呢？

“我挺好的，你呢？”王默微笑地回答道。很有礼貌，但总觉得缺了什么。

“我……我也还好……”

“嗯。”

气氛再次沉默，二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我该去上课了，再……再见，默默！”齐娜逃似地离开了。

菲灵从她的包里飞出来，“主人，你明明在私底下练了那么多遍，为什么什么都不说？其实主人明明知道，王默她没有怪过主人啊——”

齐娜靠在墙上，大口地喘气，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溅落在冰凉的地面。

“主人，不要哭了……”菲灵心里很难受，明明主人没有做错什么，却要承受最大的痛苦煎熬。

“菲灵……我们再也找不回默默了……再也找不回来她了……”

细雪片片飘零，寒风瑟瑟，吹得——人心寒凉。

————

王默又被水清漓施了法术，已经沉沉地睡去。

她不知道的是，每一日夜晚，等她睡着了之后，水清漓都会去一个地方。

从清溪峡再往上走，是一片密林，算是整个城市的郊外。

而水清漓此刻，就在这山林里的一处洞穴中。

洞穴很隐秘，再加上他施了法术屏蔽，普通人是找不到这里的。

洞穴里弥漫着淡淡的蓝光，水清漓摘下身上的黑袍，手心凝出一把冰刃。

他嘴里默念着咒语，冰刃浮起，上面蔓延着繁杂的花纹。

下一秒，冰刃扎入水清漓的胸口。

冰蓝色的液体沿着冰刃缓慢滴落，水清漓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他面无表情地拔出冰刃，将那冰蓝色的液体分离而出，顺着他的法术走向，在岩壁上画出一个复杂的法阵。

冰蓝色的液体，是他的心头血。

这个法阵没有要别的什么天材地宝，而是要易命之人的心头血来绘制法阵。

心头血没有了，水清漓又准备把冰刃插入胸前的那道伤口。

“哥哥！你在干什么！”冰璃雪的声音骤然响起，冰刃只离那伤口一指远，却被冰璃雪死死地抓住。

水清漓抬头看到是冰璃雪，眼睛中闪过一丝错愕。

“咔嚓”一声，手中冰刃成了冰晶碎片。

“哥哥，我问你，你在干什么？”冰璃雪的声音很低沉。

“离开这里。”水清漓并没有回答她的话，反而不满地皱着眉头，对她下了逐客令。

“你在取你自己的心头血！”冰璃雪替他回答了。

水清漓没有说话，却撇开了头，不再看冰璃雪。

“你是为了那个人类女孩？你知道心头血有多么重要，你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吗？”冰璃雪有些激动，语调提高了不少。

“妹妹，离开这里。”水清漓后退一步，竖起结界屏障，将冰璃雪阻挡在外。

“不可能！”冰璃雪一拳捶在结界上，荡开圈圈涟漪，“你把结界打开！”

水清漓转过身，当做没有听到她的话。

“水清漓！”

冰璃雪第一次对水清漓直呼其名。

看到水清漓又凝出了一把冰刃，冰璃雪感觉自己快疯了。

“你住手！”

冰璃雪歇斯底里地吼了一声，结界应声而碎，冰雪卷袭了整个山洞。所过之处，皆成寒冰。

“冰璃雪！不要放肆！”水清漓放出自己的威压，禁忌之力与冰雪之力相撞，整个山洞都被撼动了。

水清漓的攻击没有避开冰璃雪，反而更像是冲着她去的。

突如其来的力量冲击让毫无准备的冰璃雪不自觉地向后跌退了几步。

“阿冰！”

还好颜爵及时出现，扶住了冰璃雪摇摇欲坠的身体。

“适可而止。”水清漓收回力量，冷声警告道。

冰璃雪满眼不置信地看着水清漓。

“哥哥……为什么？”

水清漓像是没有听到冰璃雪的声音，而是慌忙地去检查法阵的情况。

“还好……还好……”

看到法阵没有被损毁，水清漓松了一口气。

冰璃雪浑身颤抖，一朵冰莲花在她脚下绽开。

“为什么！你为什么为了那个人类，连自己都不放过！你宁愿用自己近乎永恒的生命去换她区区十几年！”冰璃雪很少如此失态地大吼。可现在，她只觉得，只是这点，根本不足以发泄她满腔不甘。

“你疯了吗！”

“阿冰……”颜爵担忧地看着兄妹二人。

水清漓冷眼看着冰璃雪，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离开，这里，最后一次。”

“水清漓你……无可救药……”冰璃雪哑声，咬紧牙关挤出这几个字。

“随你。”水清漓垂下眼眸，不再看冰璃雪。

一道冰锥从水清漓耳边擦过，带下他的一缕发丝，狠狠地砸进他身后的岩壁。

冰璃雪挣脱开颜爵的怀抱，冲出了洞穴。

“水水……你……”颜爵欲言又止，“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心头血不是一件小事，轻则法力渐弱，重则损伤寿数。救那个人类，或许还会有更好的办法，我们……我们可以再找找……”

“她等不起了。”水清漓打断颜爵的话。

“你决意如此？”颜爵摇摇头。

水清漓突然一笑，“颜爵，如果有一天，妹妹陷入危险之中，你可会舍命救她？”

“自然。”颜爵毫不犹豫地答到。

“我们是一样的。颜爵，妹妹交给你了，我很放心。”

“水水，你……”

颜爵还想说些什么，却直接被水清漓送了出去。

“去找她吧，颜爵。”水清漓的传音留在了洞穴外。

颜爵叹了一口气，赶紧去追冰璃雪。

如果……

颜爵想过……

如果这一次他的态度强硬一点，把水清漓带走，后面的悲剧是不是不会再发生？

可也只是想想……

可他没有带走他……

————

冰璃雪站在王默的床前。

王默睡得很沉，冰璃雪一眼就看出是水清漓施了法术。

一道冰锥凌空出现，直直地刺向王默。

只差一点，她就会再也醒不过来。

冰璃雪，你动手啊！为什么要停下！

冰璃雪在心里质问着自己。

施法的手不住地颤抖着，冰璃雪还是泄了气，冰锥落地，化成了一摊水。

“只要你不在了，哥哥就不会再取心头血了。王默……你为什么要存在……为什么要闯入哥哥平静的水面？”

朵朵冰莲绽放，被洒落入的月光镀上一层水雾。

“我只想要我的哥哥好好活着，王默……你可不可以放过他……我求你了……放过他……好不好？”

月色下弥漫的话，碎成了粉末，风吹既散。

————

颜爵最后在一片冰原找到了冰璃雪。

大雪纷飞，冰璃雪屹立在冰川顶端，宛如一座高贵的雕像。

颜爵仿佛回到了千年前。

他误闯入冰之主宰的领地，远远隔着冰雪，他看见一个孤寂的身影，久久地立在冰原之上。

那天，冰璃雪站了多久，颜爵就看了多久。

从此，冰清玉洁的公主便住在了那书生少年的心里，再也未被抹去。

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他一步步处心积虑地接近她，在她唯一的亲人面前，许下守护一生的承诺。

阿冰，你不止有哥哥，还有颜爵，还有那个满心满眼都是你的小书生。

阿冰，只要你回头，我一直都在你的身边。

只是……你能不能多看看我……

冰璃雪的身后，一路开满了冰莲花，点缀在白皑皑的雪上。

在模糊之间，透过满天纷飞的雪，冰璃雪看到了远处的颜爵。

唯一的鲜艳色彩，在这一片雪白之中，格外惹眼。

冰璃雪缓缓闭上眼，向前迈了一步，任由自己从冰川之上坠落。

远处的颜爵看到这一幕，瞳孔猛地一缩，直接闪现在冰璃雪的面前，牢牢地接住了她。

“我不会有事的。”冰璃雪淡漠地说道。

的确，在她接触海面的一瞬，冰莲花就会自动出现保护她。

“……我知道。”颜爵轻轻放下冰璃雪，“可我不敢赌。”

冰璃雪无力地一笑，寒风撩起了她的银白长发。

她竟觉得这风有些冷，是那种刺骨的冷。

她双眼没有聚焦，失神地看着颜爵。

……好痛

冰璃雪突然觉得身上好痛。

水清漓的攻击其实伤不到她半分。

可她的心，却像是被剜了千万遍，痛到她无法呼吸。

“阿冰……”

“颜爵，”冰璃雪小声地唤道，“哥哥他……不要妹妹了……”

颜爵呼吸一滞，慌忙地将冰璃雪抱在怀里。

冰璃雪的身体很冷，没有一丝温度。

“阿冰，没事……我还在……颜爵还在……”

“哥哥不要我了……我就没有家了……”冰璃雪的头侧靠在颜爵的身上，透过缝隙，她出神地望着白皑皑的雪原。

她一个人，真的好无助……

颜爵不断的安抚着冰璃雪。

满天大雪纷飞，白色吞没了一切。

唯有数朵蓝色的冰莲，盛开在雪色之间……

作者：这章不要觉得我在抹黑阿冰哈，其实很好想，站在阿冰的角度，自然是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哥哥不拿自己的命当回事，自然是很生气的，这都是人之常情。所以，在这里说明一下下，希望不要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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