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苏青宁的解释,左九顿时明白了,原来在他们的思想还停留在这场刚刚落下帷幕的战争时,面前这一位看着不显山露水的女子竟然已经想到了老远。
左九:照夫人这样说,那这场战争岂不是不能轻易地平下来了?
左九有些忧心忡忡。
能不能回去京城过年过元宵节他没有什么意见,但关键战事如果要拖那么久,那么很多事情就要重新计划,而且他还在忧心他们家公子也不知道有没有想到这了茬。
看左九面露忧色,苏青宁知道他肯定是又想到了他家公子的事情,她笑着安慰:
苏青宁你想多了,难道在你眼里,你家公子还不如我吗?
她都想到的事情,严浩翔不可能想不到。
不然也不会把取消庆功宴会的消息传过来了。
只不过可能他因为某些原因不好将此消息放出去,更不能大张旗鼓地去准备粮草。
苏青宁一番解左九听得觉得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他从不知道原来公子只透露出来这么一点小事,就能从中知道这么多信息。
以往都是公子说什么他就听什么,公子怎么吩咐他就怎么做。
他哪里会主动去分析公子这句话里夹了什么别的意思。
他看着苏青宁,挠了挠后脑勺,难怪自家公子过尽千帆从未对任何人动过心思,可自从遇上夫人就一心求娶,自己的规矩在这位主面前更是一破再破。
不得不说,他们的夫人人间值得!
左九打心眼里对苏青宁信服,同时他一直拿眼睛去瞧左航,意思是你怎么说?
左航面上不显,但心里对苏青宁却也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以前他一直觉得苏青宁配不上他们家公子。
毕竟大包梁村那个小地方她是去过的,想想一个出身在那里的女子又能有什么样的见识。
不过是仗着长得稍微有些好看罢了,想想当初他们一家人还那样对待公子……
左航一直以来都无法释怀当初在村子里看到公子被苏青宁的父亲苏大海刚刚买回家中时的情景。
动辄打骂,简直不把公子当人看。
要不是公子阻拦,他当时就会一剑刺过去,送他们一家人上西天。
所以后来苏青宁和公子的关系变好了,但那些留在记忆里的事情总也挥之不去。
恐怕这就是所谓的偏见。
有时候有些偏见一旦形成便是一辈子的事情。
苏青宁记性很好,她一直记得左航就是当初那个在她家小院里一身包裹在黑暗里的人。
从那个时候起,他看着她的眼神就十分敌视。
一直过了这么久,依然也没有多少改观。
不过这些都是小事,并不会被她看在眼里,尤其是现在这个时候,她现在一心想要做的事情就是帮着严浩翔把他想做而因为某些原因不能做的事情给他做到了。
左航:苏小姐打算怎么做?
左航问道。
苏青宁挑眉,左航很难得主动跟她说话,不过他对她的称呼嘛,让她觉得一些不太友善的感觉。
明明左九前面才刚刚唤了她夫人,他倒好,竟然还以小姐称呼,他这是不承认她作为严浩翔妻子的身份啰。
苏青宁眉眼微深,不过这个时候也不大适合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她很快略过,沉声道:
苏青宁缺什么就筹集什么,左九不如你来说说看。
左九一直在认真地考虑,苏青宁一问到他,他就立刻道:
左九:三军未动,粮草先行。依属下看还是早早备些粮草才是。
苏青宁拊掌:
苏青宁正是这个理儿。
她拿出一块紫檀木牌子递给左九让他去一趟君山县城。
左九:夫人这是何意?
左九表示自己可以接受任何任务,但他想知道为何这么做。
苏青宁我在君山县城和宣州府存了很多粮食,你执着牌子把东西运过来。
苏青宁虽然有些小小的不情愿,那些粮食是她为以后而备,要不是因为现在这个事情,她根本舍不得拿出来。
但是综合考虑,经过上次京城的缺粮之事,现在整个大梁的粮食都很紧俏。
他们想要大批量地抢购粮食可不容易,而且这里是西疆边界,距离中原和东南三角洲一带的产粮重地和鱼米之乡都离得很远。
数来数去,只有同属西疆的巴蜀之地最近。
粮食运送一来一往也才三日而已,从那朝左运粮,能够最大限度也能够用最快的速度完成此事。
故而苏青宁咬咬牙挺住了,想想还是如今的战事要紧。
他们越快筹集到足够的粮草,严浩翔那边就能够越早安定下来,一举击败吐番。
所以再多不舍,苏青宁也贡献出来了。
左九晓得苏青宁是一个十分有分寸的人,她若是愿意拿出积蓄来,那数目绝对惊人。
他格外兴奋,拿着牌子招呼一声便离开了。
夫人这么给力,他可不能落后。
左航有些惊讶地看着苏青宁,在他看来,要想在短时间之内筹集到足够近十万大军吃的粮草不容易。
他原以为苏青宁应该需要费尽心思,搅尽脑汁才能勉强做到。
可现在看到她居然早就已经心中有丘壑,轻而易举地就做好了所有的安排,而且滴水不漏,他觉得或许他该从现在开始重新审视她!
苏青宁左九忙去了,你也别闲着,不如在这城里到处看看,不知道那杀千刀的县令还在什么地方埋了什么雷。
峡谷县的黄县令因为草菅人命已经被拿下了,与他同罪人等也都一一捉拿归案。
但这里毕竟是他经营了近一年的地方,谁知道在里面会不会有隐藏的问题,这一点苏青宁认为尤为值得注意。
大梁西境,大峡谷后面,一大波吐番人正在集结,松坦思仁站在校场最前列的大石头上训话。
大致的意思是大梁出尔反尔,不仅抢走了属于他们的黄金,还派兵袭击他们,马上就要到他们大梁的除夕了,既然他们不想过好这个除夕夜,那他们也就不必在意了,这就集结围困于他们。
反正他找人打探过了,大梁军队目前粮草告急,他们支撑不了多久了。
他们也不用急着进攻,先把人围起来,耗也要耗死他们。
吐番军队被松坦思仁煽动得连连喊口号,震得山谷“轰隆”作响。
不知道的以为又来了一次地动了。
山都是共震,吐番这边响动,很快就传到了离他们不过几十里的大梁军队那边去了。
有探子回报,先前吐番逃离的残部已经纠集了一大批吐番士兵杀回来了。
不知道是谁在队伍里说了一声,他们这次出击本是抱着一击必中的决心,没有想过要打持久战,毕竟马上就要过除夕了。
这个时间点谁也不想在外面打仗,所以临出发时根本就没有多备粮草。
如今却没有一次性把松坦思仁拿下,还要面对被他们围困的窘况……
消息一传出去,军队马上就乱起来了。
等到严浩翔听到消息的时候,这事儿基本上已经传遍了整个军营。
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全都知道了。
更有甚者直接跑到伙头军去查看粮草储备到底有多少。
结果一看,粮草堪堪只够两日而已。
于是这个消息很快就像长了翅膀一样立刻被坐实了。
军心一旦涣散,之前拧成一股麻绳的凝聚力便不复存在了。
贺峻霖紧急召严浩翔前去商议。
贺峻霖:谦之,这事整的,你看该咋整?
贺峻霖的名字喊得虽然文雅,但其实他是出自东北一带的辽东汉子,长得五大三粗,站在严浩翔面前,看着他壮实不少,而且他是浓眉斜飞入鬓,眼若铜铃,身上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一出来就气场十足。
严浩翔一来就沉声道:
严浩翔:将军何俱?
贺峻霖搓着手道:
贺峻霖:那狗日的松坦思仁老子点都不惧,只是马无草不走,人无粮不动,行军打仗的最是忌讳粮草不够
贺峻霖:这十来万口子张嘴都要吃的,一人一口,也要十来万口,这可咋整?
贺峻霖的担忧早在严浩翔的意料之中,只不过他现在忧心的是苏青宁是否能够读出他潜在的意思。
若是能,那便皆大欢喜,若是不能,他们唯有撤军,可谓得不偿失,意味着他们这段时间所有的行动全白瞎了。
不仅立功无望,反而还要承受来自于朝堂上下的各方指责,尤其是隐藏在背后的那人,他定不会放过这次弹劾他们的好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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