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静好。我坐在阳台上翻阅着杂志,翻到之前采访的几期,思绪仿佛一下蔓延到过往时光,眼前浮现出了当初采访场景,一瞬,时光倥偬。
落地窗外细碎的阳光照射进来,笼在全身,只觉全身都添了一丝暖意。细看,光柱间有灰尘飞舞,折射进来的光线投在墙角上,很自然地折成来了两半。
“今天不用出去?”
耳畔又传来了低沉的嗓音,我只得放下了手中的杂志,盯着朝我走过来的丁程鑫,“这都是你第三次问我了。”
“是吗?”他茫然耸肩。
我点点头,视线正准备重新落在杂志上,又冷不丁传来他的声音。
“所以你今天不出去?”
我只得再次将杂志放了下来,直视他的目光:“你今天有点奇怪,平常都不希望我出去,今天怎么改变想法了。”
平常我若是提起要出去,丁程鑫总会神色紧张看向我,直到摸清我要去的地点才放心下来。
他挠了挠头,“我想着多出去走走也挺好。”
“出去也没什么事。”我想了想。
丁程鑫答:“丁雨最近不是闲得慌吗,正好让她陪你出去散散心。”
“可是上次我陪她去喝酒,你不是还担心吗?”
他摸了摸我的头,“放心,我警告过她,她会知道分寸。”
或许是上次见到马宇的缘故,丁雨近来情绪都不太稳定。
咖啡馆内放着轻扬的纯音乐,营造了一种安静的氛围。
我搅动杯内的白开水,一圈一圈荡漾,眼神偷偷瞟了一眼对面,只见丁雨面前摆放的咖啡,散发着一股浓香,从杯内不断地往外冒着热气。
“行了。”丁雨瞥了我一眼,细啜了一口咖啡,“你就别看了,你现在怀孕不能喝,你男人可是和我警告过。”
我皱眉,“听说孕妇喝适量的咖啡是可以的,相反还有益于身心健康。”
她立时摆手,“别和我提这些歪门邪道的,要是被丁老弟知道我带你喝咖啡,不得扒了我的皮。”
我只好作罢,心想她的夸张手法用的不错,小抿了一口杯里面的白开水,平淡无味。
“上次你陪我出来,丁老弟看到我喝醉酒的模样,没说什么吧?”她又试探问我。
我怔了片刻,点点头,心想没说才怪。
“那就好,怎么着他也要给我一点面子。”她嘴角一扬,溢出一丝得意。
“你快看那个人。”
正准备喝水时,丁雨一脸神秘兮兮地拍了拍我的手,悄悄指着斜对面的位置。
我转过脸,便看到一男人坐在靠窗的位置,双眸深邃,修长的手指正在敲击着电脑键盘,温和阳光照在他轮廓分明的脸庞上,全身散发成熟气息。
在这安静的咖啡馆,不失为一道风景线。
“虽然不是小白脸,但是这颜值杠杠的。”丁雨低声说。
听丁雨话中意思,想到马宇,我猜测:“难不成你喜欢小白脸?”
她睨了我一眼,“我都老大不小了,小白脸只可观赏不可亵玩焉,还是大叔适合我。”说话之余,她的眼神一直瞟在男人身上。
“你就别看了,要是被他发现了怎么办,多没礼貌。”我小声提醒。
只是还是晚了一步,当我话刚从嘴里说出来时,就看见男人的目光往我们这边瞟了一眼,丁雨这才随即意识过来,很快收回了目光。
“你看到他的眼神没?”丁雨拍了拍胸脯,刻意压低了声音:“怪会吸引人的。”
我只能一笑。
“要是用几个词来形容的话,应该有仪表堂堂,正人君子,斯文……”
我正等丁雨继续说下去,没想到她说到一半竟然停了下来,目光正落在靠窗的位置,眼神一紧。
刚想询问愿意,就听见丁雨咬着牙开口:“斯文败类!”
这态度转变的让我的大脑没有及时运转过来。
我往男人的方向看去,只见他的对面不知何时竟然多了一个人,那人竟然是马宇。两人之间正在聊着天,看起来应该认识。
“竟然和人渣认识,看来也不是啥好人。”
丁雨自看到马宇时,情绪就已经失态,脸色变得极差,直接从座位上站起身来。
我连忙拉住了她,“你要干嘛?冲动是魔鬼。”
她甩开了我的手,往她们的方向走去。
“马宇!”
马宇身子一怔,回过头来一看,正好对视上了丁雨正在燃烧怒火的眸子。
马宇一脸警惕地看着丁雨,眼看着丁雨离他越来越近,“你要干嘛!”
丁雨愤恨看他,眸中怒火像是要完全冒出来,直接将拿在手上的咖啡泼在了他的身上。
一瞬,马宇干净整洁的衣服上沾染了咖啡的污渍,他急得差点要跳墙,擦了擦了身上的污渍,“丁雨,你他妈发什么神经!”
“哟,现在知道我的大名了。”丁雨脸上丝毫未有惧色:“老娘不是说过了嘛,见到你一次就打你一次。”
马宇气得挥起来手,咬牙切齿看着她。
“怎么着,还要打女人啊,算什么本事!”
丁雨大声叫嚷,很快吸引了咖啡馆其他顾客的注意,大家都有意无意地将眼神落在了他们的身上,低声议论着什么。
默了半晌,马宇最终还是不情愿地将手收了回来。
“识趣的话就快点离开这里。”他的语气僵硬,几乎是从喉咙里面挤出来。
随后他很烦躁地将外套脱了下来,满脸嫌弃,而坐在他对面的男人仍旧淡定悠闲,继续不动声色地敲击着电脑键盘。
好似眼前这些事情完全没有打扰到他。
很难看出他就是曾经和丁雨谈了那么多年恋爱的人。丁雨曾经将大好的青春都倾注在他的身上,只希望爱情的这场长跑能够开花结果。
可是回首,才发现爱错了人,只是谁年轻时没有爱上几个人渣。
“你他妈让我离开我就离开啊,要滚也是你滚。”
丁雨不甘示弱,继续和马宇死磕到底。
“我现在是给你面子,你别给脸不要脸。”
看着两人之间的战火越烧越旺,快要越发一不可收拾,似乎两人之间的磁性完全相反,不斗个鱼死网破不会罢休。
出于担心,我拉了拉丁雨的胳膊,“我们走吧,大家都在看着呢。”
“我不走。”丁雨甩开了我的手,继续留在原地。
“用不着你这个早就没脸的人给!”
“这是公共场合,还是不要大声喧哗为主。”
坐在马宇对面,一直沉默的男人终于发声,声音低沉,语气缓慢平淡,却能够将大家的注意力都转移过去。
目光落在他身上时,只见他微微抬眸,瞥了一眼丁雨。
丁雨睨了他一眼,“管你什么事?”
男人表情淡然,眉头轻微蹙起,声音平淡:“你吵到我了。”
“那是你活该。”丁雨直接回道:“谁让你待在这的。”
闻言,男人的眉头蹙的更紧了。
见状,我只能尴尬地抽了抽嘴角,向那人道歉后,拉着丁雨就往出口的方向走去。
“我还没说够呢,你干嘛要和他道歉,他和人渣待在一起,有什么好道歉的。”
丁雨不情不愿,使劲挣扎,我几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成功地将她拉了出来。
她双手叉腰,气势汹汹,“你干嘛拉我出来,我气还没发泄完。”
我无奈叹息,“你怎么情绪这么冲动,要是他真动起手来,你是她的对手?”
丁雨哼了一声,嘴角哼出了一丝不屑。
“再说你刚刚不是还夸那男人长得帅,你在他面前大声叫嚷,甚至还骂他,能给他留下一个好的印象?”我又继续反问。
她无谓耸肩:“我是太愚蠢,才会冒出那种想法,我收回原先说的那些话。”
我无奈看她。
她继续说着所谓的大道理,“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和马宇认识,能好到哪里去。”
听后,更觉无奈,发觉找不到任何措辞来回话。
“行了,我们回去吧。”
见她的目光还往咖啡馆内看去,为了防止她会突然冲回去,重新燃起战火,我只能拉着她往前走,毕竟她情绪激动起来,什么事情都可以出来。
“马孙子给我等着!”
丁雨一边被我拖着往前走一边往回看,大声嚷道。
她的这一声,怕是要把雷神都招来了,引得过往路人不断投射过来的目光,都拿着稀奇古怪的眼神看着丁雨。
倘若我不认识丁雨,还真的以为他们正在看着国宝大熊猫。
再次回头瞧了一眼咖啡馆二楼的位置,正好看见马宇的朋友,他依旧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摆放的电脑似乎在闪光,而他的目光正好落在我和丁雨身上。
准确的来说,正好落在了丁雨身上,而我侧眸看了看身旁的丁雨,确实有些让人大跌眼镜,脸因生气涨得通红,情绪还完全没有平复下来。
“他凭什么可以对我那么凶。”语气着实委屈。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想了,都过去了。”
她眼圈又红了起来,我很少看到丁雨在我面前哭泣的样子,甚至连情绪沮丧也不曾看到过。大部分时候,她都大大咧咧的,看起来没心没肺,好像所有事情在她眼里都显得无关紧要。
只是自看到马宇后,她的情绪一度崩溃。
我想她在过往岁月,是真心对待过马宇,肯付出自己全部的感情。
“别伤心了,为这种人不值得。”
心里想着要离开的人是铁了心的,就算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我不是为他伤心,我是为过去的自己伤心,我他妈就是一个傻子,陷在深渊里面这么多年,其实我早就放下了他,只是一想到过去,我都替自己感到不值得。”
她更加不顾及自己的形象,直接蹲在了地上,双手掩面。
一定是伤心过度,我踌躇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想要扶她起来,抑或者在她身旁说些安慰的话。
可是眼下情况,再多的安慰都显得极为苍白。
突然,丁雨又猛地站起身来,着实吓了我一跳。
她猛地将路边的石头踢得老远,仿佛使出了全身的力气,然后潇洒地牵住了我的胳膊,“走吧,我好了。”
“真的?”
丁雨点点头,脸色好像和缓了一些,“那当然了,怎么着我都要活得更开心才是,要是让马孙子知道老娘还为这种事情伤心,估计躲在哪个角落笑的瑟瑟发抖呢。”
听到她这样说,顿时放心下来,想要跟她走时,腹部又突然抽痛了几下,我的步伐不由得放慢了下来,眉心微蹙。
丁雨回过头来,满脸疑惑地看向我。
“没事。”我摇摇头,咬紧牙根,将那些不适都吞进肚里。
尽管如此,心仍旧悬着,如同紧绷的弦,我摸了摸额头,竟然摸到了一丝冷汗。
思虑良久,与丁雨分别,我调转了方向,往医院的方向赶去。
“痛感多久了?”
医生向我询问,我只得将最近的情况说了出来。只见她皱着眉,我当下只觉得情况不太妙,着急问:“医生,孩子应该没事吧。”
不管发生什么情况,唯愿肚子里面的孩子能够平安,这不仅是我的想法,也承载着丁程鑫的希望。
毕竟我和丁程鑫期盼了这么久,甚至连孩子降临在这世间,之后的事情都想好了。万事俱备,只差将孩子生下来。
“孩子没事。”医生又补充了一句。
我随即放心了不少,心想上几次去孕检,胎儿一切都很正常,不会突然就出意外。
“只是……”
在我放心之余,医生又说:“你腹部疼也不是小问题,先去做个检查。”
随后她开了一张超声单,递到我跟前。
我只得点头,眼皮一跳,还是去往超声室。等我将检查出来的结果递到医生面前。她看了一眼,眉头紧蹙。
我的心瞬间被她脸上的表情所影响,往上提了起来。
“医生,是有什么问题吗?”我小心翼翼地在一旁询问,刚刚瞥了一眼结果,不经意扫到了卵巢两字。
她的目光又停留在报告单上,“你这个问题有些复杂。”
闻言,我心一沉,像是有一大块石头重重地压在我的心上,指甲深深嵌在肉里,极力告诉自己一定要镇定,十有八九医生的话是吓唬人的,他们也许只是将事情说得严重了一些。
“按照检查的结果,你卵巢里面长了几个肿瘤,所长的位置都比较特殊。”
我心又往下一沉。
医生似乎早已司空见惯,继续用刚刚的口吻和我说:“这也是你这段时间来为什么会感到痛的原因。”
我嘴角溢出了一丝苦笑,心想之前还以为是吃坏了肚子,现在想想,只觉之前的想法有多么愚蠢。
这完全像守着自己阵营的士兵,在这苍茫天地中,以为能够指点江山,却不知道危险正在悄悄蔓延。
“情况严重吗?肿瘤是良性的还是恶性的?”我双手紧紧交搓在一起,不敢松开,像是垂死一线的稻草。
“这个目前不能准确推定,必须要将肿瘤拿出来,进行活检才能够断定。”医生回答。
我一时无话,知道手术才是确定肿瘤是否是恶性还是良性。
“做手术对孩子有影响吗?”我率先想到的是孩子。
医生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点点头:“这种手术对于孕妇来说,一般都带着危险性,看你之前的资料,你曾经流产过一次,如果不慎的话……可能会导致再一次流产。”
我心又开始不断地晃荡,鼻尖的空气开始抽离,胸口一窒。
“那我能不能做手术?等孩子生下来后再做?”
这好像是能够保住我肚子里面的孩子,我唯一能够做的事情,只是医生随后说出来的话,一瞬间就将我的梦给打碎。
“你还是慎重考虑,你这种情况很特殊。”医生指了指报告单上的彩超图像给我看,即使我看不懂,但是看到医生脸上的表情,我也能够知道特殊的情况很危险。
“所以根据我的建议,你还是要尽快手术为好,否则拖延下去,情况只会变得越来越严重。”
医生之后说了一大堆话,我只觉眼前的一切越来越模糊,耳畔的声音也离我越拉越远,好像有许多的蚊子不停地在我的面前转来转去,转得我头晕。
“我考虑考虑。”
告别医生,我从座位上站起身来,腿是软的,差点没有站住,幸亏扶住了椅子,我才没有摔倒。
“你没事吧?”医生关切道。
我摇了摇头,强撑着身子,试图让自己的意识能够恢复清醒。
“你还是好好想一想,毕竟是一件大事,毕竟还有希望的存在。”
走出医院,晕眩感仍然没有散去。我的耳畔一直回响着刚刚医生对我说的那些话。内心一直徘徊在治疗与不治疗之间。
早点治疗,就可以早点延缓病情,可是要是手术的话,万一导致流产,孩子就没了,实在不忍心,再加上之前流产的经历,现在更是雪上加霜,怕是以后想要怀孕都是难事。
我摸了摸自己凸起来的肚子,怀孕已经有一段时日,我将自己的全部心思都倾注在还未降临的孩子身上,可是现实生活却给我当头一棒。
眼眶一热,我只是想要孩子能够健康生下来,只是想要平平淡淡的生活,可是生活总有不如人意的地方。
期间,包里面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只能吸了吸鼻子,将那些徘徊在眶内的泪水都给憋了回去,心想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哭,一定要镇定。
我深吸了口气,拿手机的手抖得厉害,差点将手机摔倒在地。
我想我心里还是害怕的。越长大越害怕死,而小时候却无所谓,因为对于死这个词,没有太深的认识,随着思想越来越成熟后,才懂得更多。
“喂?”
我刚接起电话,很快从电话那端传来圆圆的声音。
“妈妈,你怎么现在才接啊,急死人了。”
我吸了口气,“手机静音,我刚刚没有看到。”
喉咙哽咽,我还是换了好几口气才全部说完,多希望刚刚去医院检查只是一个梦,多希望刚刚医生和我说结果时,只是想要吓唬我一声。
我也多希望待会我接到医生的电话,告诉我,这一切只是想和我开一个玩笑。
走神时,耳畔又传来了圆圆催促的声音:“妈妈,你是不是没有在听我说话?”
“啊?”我只得赶紧应了一声。
“我说我现在在纪南阿姨家,你今晚不用过来接我了,我就在这里睡觉了。”
我简单地嗯了一声,想要张嘴继续说些什么,发现有些无力,喉咙沙哑的厉害。
“坏叔叔今天有点奇怪,一直在赶着我离开,不知道要干嘛。”圆圆埋怨的声音又继续在电话那端响起。
我皱了皱眉,没有细想。
挂断电话后,心中顿时有了主意,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轻易冒这个险,只能等到孩子生下来后再做。要是因此做了手术,孩子就会保不住。
可是一想到越拖越严重,要是万一离开人世间,丁程鑫该怎么办?他应该会很伤心吧,圆圆怎么办?她还那么小。
思绪越来越纠缠,如同缠绕的枝条,不断地往上攀绕,像是要将我围绕起来,密不透风,连周身的空气都开始变得稀薄起来。
一直在外徘徊,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丁程鑫,害怕情绪一时没有控制住,在他面前嚎啕大哭。只是我知道我不能,这样只会徒增他的担心。
路过一公园时,临近黄昏,只见有不少老人正在公园里面散着步,怡然自得。
眼前的湖水清澈,葱葱树木显现在眼前。我深吸了口气,吸入的都是新鲜的空气。
我一人坐在长椅上,眼神盯着面前的那片湖水,就像是一面镜子一样,波澜无惊。眼睛一直盯在某处,都有些发酸。
面前的小径上不断地有人经过,大多三五成群,聊着生活的琐事,轻松自在。
“姑娘啊,是不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途经休息的一位老大爷,在我面前停了下来,而后坐在了我身旁的位置,向我询问。
难道我的表情这么明显,我立即咧开嘴角:“我没事。”
“你还是别骗我了,我活了大半辈子,看过形形色色的人,你刚刚垮着一张脸,分明就是有心事。”
见老大爷语气笃定,我深知自己装不下去,只得点点头。
他打开自身戴的水壶,喝了一大口,问:“这人生啊,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你还年轻,什么事情都要往前看,要学会豁然开朗。”
我点点头。
“不要等自己老了,才幡然醒悟。”他继续:“像我现在年纪大了,也知道自己没有几年的时间,年轻时候的那些糟心事,现在都觉得不值一提。”
我怅然看向湖的那一边,一眼望不到边,似乎湖的那一边还是一望无尽的湖。远处夕阳正在往下慢慢移动,但还是在天幕中染下了一层余晖。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啊。”他又在我身旁感慨道,顿了顿:“你能和我说说你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吗?”
我垂下目光,“其实最近遇到了一个难题,很难选择,不知道怎么取舍。”对于自己遇到的事情,难以说出口。
老大爷微微眯起浑浊的眸子看向我,随后开口:“虽然不知道你遇到什么事情,但是看你刚刚的表情,知道你一定是遇到了一个很难选择的问题。”
我点点头,生命大事当然很难选择。
“但是我能告诉你的就是遵从自己的内心,不要等将来后悔。”
老大爷语毕,又站起身来,戴上了鸭舌帽,继续往前走去。
我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不断远去的背影上,见他步履蹒跚,夕阳的光辉正挥洒在他的全身。
意犹未尽,我一直在回响他最后的那句话。
遵从自己的内心,我现在的想法只是将孩子生下来。
坐了许久,看着夕阳越来越往下沉,当挥洒的光辉一点点的在我面前消退,直至完全看不见时,眼前一黯,一阵微风吹过,夹杂着一丝凉意。
我缩了缩身子,心是沉的,完全激不起半点涟漪。
心中很想咒骂一句,这种只有在电视上出现的情节,他妈的怎么就出现在我的身上!一时怒极,捡起旁边的碎石子,狠狠往湖里面砸去。
原本还很安静的湖面顿时被打破,荡漾起了一圈一圈的涟漪,由大变小,再然后又归于平静。
我几乎花光了全身的力气,只觉倦态,手臂有些酸麻,干脆重新坐了下来,再也不想动。
夜慢慢降临。
风中裹挟着凉意,我忍不住缩了缩身子,想要打个冷颤,突然感觉到肩膀上多了一件外套。
回头一看,就对视上了那双深邃的眸子。
“你怎么来了?”我即刻收敛了脸上的神色,问。
“看你不回来着急。”丁程鑫淡然坐到我身旁:“打你电话也不接,我只好出来找你了。”
我随即拿出手机一看,只看到有多个未接来电,“电话静音,我没听到。”
他叹了一口气,搂住了我的肩膀,使得我离他很近,“怎么一人坐在这,不知道我会很担心吗?”
“就想透透气,一坐忘了时间。”
我低着头,解释道,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淡一些,两边披肩的长发遮住了我脸上的表情,我多庆幸自己发现了这一新功能。
好在丁程鑫么有继续问下去,反而抱得我更紧,“你也不知道喊我一声,一个人坐在这多孤单。”顿了顿,他又问:“冷吗?”
我摇摇头:“不冷。”继而仰着头看着他,他的脸庞在夜色的衬映下,显得极为柔和,那双眸中像是有簇起的火花。
眼中有星火,可以慰余生。
“要是我不在,你一个人会孤单吗?”
他一怔,神色一紧,“说什么糊涂话,你不在我身边,会到哪里去?”
我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问题,让丁程鑫这么紧张起来,我只得一笑,化解气氛,“我只是随便问问,想要知道你的想法。”
他仔细地看了我一眼,脸色才稍微和缓一些,“我一个人当然会孤单,食不下咽,夜不能寐。”
我的心像是被狠狠一敲,不敢再继续往下想去,害怕自己会闯入死胡同。
“要是有一天我会成为你的拖油瓶呢?”我又问。
他深深地望了我一眼,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而问:“小棠,你今天怎么了,怎么尽问出这么奇怪的问题?”
我一笑,“哎呀,我只是随便问问,你怎么经不起玩笑呢。”
他叹了口气,“以后别说这种话,你永远不会是我的拖油瓶。”
真的吗?
“你今天看起来有些不开心。”他又继续,像是察觉到了我的心事一样。
我赶紧将其隐藏起来,匆忙摇头,解释道:“可能和今天丁雨见到她前男友有关吧,毕竟他们谈了那么多年。”
丁程鑫若有所思地望了我一眼。
我继续:“看丁雨今天的样子,好像挺伤心的。”
他点点头:“伤心是在所难免,只是为那种男人不值得,女人跟了他好几年,怎么着都要给一个承诺,说分开就分开,这不是玩弄别人的感情?”
我点点头,迎合了一声,见他没有继续问我的心事,我才放下心来。
“你也不用为这些事情烦恼,丁雨一向开朗,虽然这件事情对她有所影响,但是我想她很快就能够好起来。”
我再次点点头。
“我们回去吧,外面有些冷。”
他一边说一边在我身旁站起身来,回过头来温柔地看向我,朝着我伸出手来。
我握住了他的手,一阵滚烫,心中一酸,多想就这样平淡而又幸福地生活下去,可是插曲总是横亘其中,割出了一道深渊,等着我往里跳。
没事,都会过去的,都是小事,我不断地告诉自己,努力挤出了一丝笑容,嘴角往上一扬,划出了一丝伤痛。
我会挺过去的。
“怎么不动?”
丁程鑫试图想要将我拉起来,可是见到我还坐在原地,只得问了一声。
“我腿麻了。”我小声说。
他轻笑了一声,继而在我面前弯下腰来,示意我上去。
我笑了笑,搂住了他的脖子,让他背着我。
“背丑媳妇回家了。”丁程鑫一边抱着我一边打趣道。
我捏了捏他的耳朵,“你说谁是丑媳妇呢。”
“除了你,还有第三个人?”他反问。
我哼乐一声,“你别忘了,我还没过门。”
他只笑笑,没有回答。
他继续背着我往前走着,低头一看,我能够看到地面上显现出来了我和他两个人的影子,随着丁程鑫的步伐一直往前挪动。
画面回到了很久之前,好像很多次,丁程鑫都是背着我往前走,我只觉暖意。
目光一直定格在丁程鑫身上,往事不断浮现,不经意间我和丁程鑫已经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像是已经走了很长的一段路。
我深刻意识到我很爱这个男人,很爱很爱,想为他做很多事情,也知道他很爱我,甘愿舍命救我。
所以,我知道,倘若真的成了拖油瓶的那一天,我一定不想拖累他。
他还有大好的余生。
“累吗?”走了许久,我担心问:“要是你累了就放我下来,我的腿现在不麻了。”
他摇摇头:“不累。”然后继续背着我往前走。
“你可别逞强,我现在很重的。”我继续。
他一笑,“你也太小看我了,枉我平时还健身,这点重量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我只好作罢,继续趴在丁程鑫的背上,贪婪地汲取他身上传递的温暖,很希望这样的画面能够一直持续下去。
走到门前,丁程鑫才将我放了下来。
我站在他身旁,见他掏出了钥匙,快要插进门孔时,手上动作一顿,随后意味深长地望了我一眼。
“怎么停下来了?”
他摇摇头,嘴角往上一勾,又继续在我面前打开门。
打开门的刹那,我吃惊地张大了嘴巴,只觉好像去错了地方,眼前之处真的是我经常住的地方?
只见房间地面上铺满了玫瑰花瓣,彩灯闪烁,房间被一阵温暖笼罩,散发着一阵淡淡的清香。
我疑惑地望了一眼站在我身旁的丁程鑫,他眉头一动,示意我继续走进去。
心中冒出了一丝想法,顺着玫瑰花瓣,我继续往前走着,只见两边都挂满了照片,照片上都是我和丁程鑫,曾经一起相处的时光。
只见照片上我和丁程鑫两人都在开心的笑着,那些过去的岁月就像发生在昨天一样。
“这都是你准备的?”
他挑挑眉:“除了我,谁还会这么愿意花心思在你的身上。”
我心知肚明,瞬间意识到了今天丁程鑫为什么会那么反常,一直要赶着我出去原来是想要趁我不在的时候,偷偷给我准备这些。
“怎么样,喜欢吗?”
我点点头,像是闯入了一个梦境,梦里的世界虚无缥缈,还带着玫瑰花的香气,五彩的光芒照在我身上。
“喜欢就好,继续往前,你还看到更惊喜的。”
心头咯噔了一下,难道我心中突然冒出的刹那想法会是真的?
一边往前走一边看着照片。
“还记得这张照片吗?”丁程鑫突然指了指我面前的一张照片,当我的视线定格时,瞬间看到当初我和丁程鑫一起出去游玩时的画面。
只见照片上的我正在吃这东西,有些不顾形象,回头瞪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偷拍的?竟然把我偷拍的这么难看。”
他仔细地看了一眼照片,轻轻一笑,“我觉得挺好看的,我喜欢。”
我脸一红,又看到了很多照片,那些回忆不自觉往我脑海里面涌动,无论是甜蜜的还是悲伤的过往,现在我只觉如数珍惜。
尽管想要回到过去,只觉不可能,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缅怀。
突然,经过一张照片时,我的脚步随即一顿,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定住了一样,明明想要挪动步伐,可是发现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困住了。
“这是?”
丁程鑫淡然一笑:“这是当初我陪你去医院检查时,你肚子里面孩子的照片。”
眼眶渐渐泛热。情绪复杂,我知道这种情绪只有我一个人才知道。
“你看。”丁程鑫特地将照片拿在我面前,指了指上面的一个位置:“我们的孩子就在这。”
顺着丁程鑫手指的方向,我看到很小的一点,心想这就是我和丁程鑫的孩子。再次瞥了一眼丁程鑫的脸庞,只见他眼睛微微眯起,脸上带着笑意,眼神中分明显露出了一丝期待。
心微微泛疼,无论如何我都要保住肚子里面的孩子。
眼中有泪光浮现,我赶紧眨了眨眼睛,还是被丁程鑫察觉到了异常。
“怎么了?”
我赶紧摇摇头。
他又继续:“是不是被我的所作所为感动到了?”
我只能点点头,“太感动了。”
看着照片上的一点,我哭笑不得:“我们的孩子长得也太奇怪了。”
她拍了拍我的肩膀,“别担心,将来等我们孩子出生以后,绝对会很可爱。”
我心一揪紧,一直有一块大石头重重地压在了我的心上。
我吸了吸鼻子,别过脸,故意看向别处,不想让丁程鑫看到我脸上的异常。顺着花瓣继续往前走,走到一处,只见面前的绳子上绑着一个盒子,我的心头狠狠一震。
难道真的如我所想的那样?
我两只手不知道往哪摆,就这样站在盒子面前,眼神一直盯着盒子,四周的空气好像都在这时变得无比安静起来。
“这……”
丁程鑫嘴角浮现了一丝笑意,走到我跟前,意味深长地瞥了我一眼,然后在我面前将盒子拿在了手上。
他看向我时,四周光芒投射在了他的眸中,如同星火闪烁。
我呼吸一窒,只见他笔直地站在我面前,缓缓将手中的盒子打了开来,随即映入我眼帘的是一枚亮闪闪的钻戒。
再然后,他在我面前单膝下跪。
我曾经无数次想过这样的画面,每每想起,便不敢再继续往下想去。
丁程鑫:不如桃杏嫁东风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