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慈父

【强盛】《掌控与牢笼》2

“爱在黑暗中腐烂，亦在黑暗中重生。”

午夜，总是挂钩一些罪恶的词语，甚至于很多人认为午夜，就是罪恶的狂欢，这个现象本该在京海最大的淫窝白金瀚内部发展到极致，可今晚的白金瀚却格外的安静。

不对外开放的房间内，高启强坐在皮质的沙发上，眼神扫过在场的所有人后呷了一口茶。茶比较烫，但他还是面不改色喝了下去，热茶，会让他冒着寒气的肺管暖一些。

“强哥...高总，高总！我是真的不知道盛哥在这里谈的什么，他每次都不让人靠近的，走的时候也只是签个单子......”

白金瀚的经理擦了擦不存在的汗，腰弯了又弯，背脊拱起，像一只滑稽的虾。

“每次盛哥谈生意都把所有人支出去，这个...”经理拿过账单，翻出好几页，指着龙飞凤舞的高启盛三个字。

“这个是盛哥签的单子，累积到现在，这个月已经快四十万了。”

高启强抬起眼皮，似笑非笑，他没什么兴趣知道阿盛花多少钱，四十万还是六十万，或者一百万，这都是小意思。他在意的是高启盛还接触了哪些人，他不相信就在小灵通出事后，他能那么快搭上小药丸那条线。

“阿盛到哪里了。”

他没有搭理眼前这个畏畏缩缩的经理，转头问小虎他弟弟的动向。

唐小虎则把手机放到高启强的面前，上面是刚刚收到的短信——已经跟着盛哥到白金瀚门口了。

高启强见状挥了挥手，屋内的人都长松一口气，忙不迭的往外去，正巧跟快步赶来的高启盛打了个照面。

“哥？”

高启盛歪着头，脸上露出一点笑模样，但是高启强却并没有抬头看他弟第，这个让他牵挂了半辈子的人。

唐小虎看得出气氛不对，便带着人都下去了，只留下兄弟俩在屋内，高启盛会错了意，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又做错了，落寞的神情逐渐代替见到哥哥的欣喜，他缓缓的坐到了另一边的沙发上。

二人之间的距离还能坐下两个人，一个叫陈书婷，一个叫高晓晨。这是高启盛为他自己留出的最后一点尊严。

勉强排到高启兰前面。

高启强垂着头不应声，上方的灯光将他的眉眼压暗，看不清什么，只给人一种或许在压抑着怒火的感觉，而恰巧，高启强的面前是高启盛签的单子。

半个月四十万。

高启盛看见后好像是明白了什么，他踌躇着，又挪远了一点，酸涩涌上心头，眼底慢慢泛红。

“哥......”

“高启盛。”

高启强终于开了口，声音平淡没有色彩，这一声大名叫出来，高启盛竟是径直跪在了地上，他哥很少连名带姓的叫他，而少之又少的是像现在这样，面无表情，像是陌生人一样。

可高启盛不知道的是，在看见他的那一眼起，高启强就已经不是高启强了，他成为了见证孩子死亡的家长，成为了缺魂少魄未亡人，成为了失而复得的感恩者，成为了看清过往那愚蠢行为的疯子。

是真疯子。高启强本想要好好看看高启盛，但是一眼看过去，竟是血肉模糊的脸，和小盛从楼上掉下去后一模一样。

于是他压抑自己那疯狂涌动的内心，控制自己的语调，争取做一个能将人牢牢掌控的上位者。

很明显的他成功了。

看着跪在地上的高启盛，说不心疼是假的，但是一想到那张没有呼吸的脸逐渐和眼前鲜活的高启盛重合，他就觉得什么心疼都是没用的，他得想尽一切办法让他弟弟活着。

“高启盛，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跪在地上的人眼神微不可查的颤抖了一下，被高启强尽收眼底。

“哥？”

高启盛觉得眼前的人不是他哥，他哥不会用这种让他无法呼吸的眼神看他，这个眼神，毫无生气，不像是活人，只像是没死了。

“哥，我没有啊......”

狡辩的毫无底气，高启强没多说什么，右腿慢慢放到左腿上，擦亮的皮鞋反射出紫色的灯光，眉眼逐渐柔和，像是慈父一般，引诱着高启盛往前来。

高启盛没站起身，就这么跪着慢慢的挪到了高启强的眼前。

“小盛啊，哥哥再问你一次。”

高启强露出一点笑容，仿佛刚才那个冷峻的掌控者不是他一样。

“是不是有事瞒着哥哥？”

高启盛摇头，嗓音颤抖——没有啊。

慈父见状并没有撕破面具，而是循循善诱，像是在教育一个误入歧途的孩子，摸摸脸，拍拍肩，说着没关系，承认了我也不生气的话。而可怜的孩子还是咬紧了牙根，轻轻蹭了蹭慈父那厚实的手掌，用自以为真诚的眼神否定着一切。

“阿盛，真的没有嘛？”

黑云压城，风云滚滚。

高启盛终于是顶不住他哥似笑非笑的眼神，如同再挡不住洪水的大坝一样，瞬间崩溃。

“哥，哥...我...”

高启盛低下了头，有那么一瞬间，他被窒息感包围着。太可怕了，这种眼神，真的不像是他哥，更像是手沾献血却高坐庙堂甚至传道解惑的佛。

果不其然的，慈父的脸皮在得到答案的那一瞬间被撕碎，真实的掌控者瞬间暴怒。

被擦的铮亮的皮鞋尖处镶了铁片，高启强收着力度一脚踢在高启盛的肩膀上。

高启强明白，他弟弟身体不好，不能踢坏了。

可就算是收着力度，这一脚还是让高启盛长达半分钟的时间喘不过气来，耳根都因为骤然停止在鼻腔的空气而憋的通红。

他不明白，他甚至都没有说什么事，高启强为什么要发这么大的火。

一根藤上长不出两种果子，更何况还是依赖他哥而活的果子。高启盛咬着牙站起身来，眼底的水汽暴露了他的委屈与愤怒。

“是！我就是瞒着你碰了......想要碰一些东西，但是赚钱啊哥，赚钱你凭什么拦我！”

高启强看着因为疼痛而打晃的弟弟还在跟他对着吼，心疼掺杂着后怕的愤怒，汇聚到脸上终于是有了一点活人的气息，他双手揪过高启盛的领子，将人压在沙发的靠背上。

“可你不该瞒着我，你知道后果会多么严重吗高启盛！”

高启盛眼镜被晃歪，水汽充斥着双眼，灯光昏暗，他看不太清高启强的双眼，自嘲的笑了一下。

“哥，我没有刻意要瞒着你，只是你的心思没在我身上。”

高启强手下的力度松了松，他知道高启盛在说什么，他弟弟在怪他，在抱怨。他终于是放开了高启盛，脸上的情绪褪去，整个人又重归沉寂，他坐在带着凉意的桌子上，头脑逐渐清醒，其实他知道，高启盛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向他证明，他的弟弟有本事有能力，有资格站在他哥身边，所以能不能别把他自己抛在一边。

但是对于现在的高启强来说，无论什么事情，都没有他弟弟的命重要，他弟弟是他养大的，是他拿半条命养大的，是他的命根，这辈子都只能属于他，那些歪心思，那些所谓的为了哥哥，高启强不需要。

“过来。”

高启盛虽然是赌气扭着头不看他哥，但是高启强这一声令下，他还是乖乖的跪到高启强的面前，只是低着头，满身的委屈。

高启强见状也软下声音，终于将压抑着的心疼释放出来。

“哥哥知道，你想要证明你自己，但是不需要。”

“小盛，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乖乖听我的话，老老实实的呆在我身边，什么事都不要做，小灵通也不要卖了......”

高启强话还没说完，高启盛瞬间就炸了。

“凭什么！！”

“那是我们一起开的，是我和你！那是强盛小灵通，凭什么你说不干了就不干了！”

高启盛忍不住了，眼泪混着血一起流进肚子里，他哥现在要他放弃能证明他们关系的唯一凭证，这还不如杀了他。

这次高启强却没有发怒，眉眼含笑，甚至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脖颈间的丝巾，轻轻的拍了拍他弟弟的脸。

“你要听话，阿盛。”

而后站起身来，打开包间的门，对着唐小虎下命令。

“去查所有和阿盛接触的人，每一个都不能放过。”

然后招呼了一下早就等在外面的强盛小灵通财务部负责人。

“结算现有的资产，小灵通全部处理干净，暂时歇业。”

又看着爬起身来想要冲上前理论一番或是求饶的高启盛，唇齿轻启——绑起来，带回去。

而后从唐小虎手里接过一支烟，点燃，吸进肺里再转出来，朝着还在奋力挣扎着，大喊高启强你是不是疯了的高启盛笑了一下。

“阿盛，你要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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