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故21%

因为紧张的缘故，短节目一天比下来感觉比平常大赛结束时还要疲惫。

沈柚白回到奥运村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星点光亮透过窗户落到脚下,她脑子里全都是大家今天的出色表现。

这就是奥运会吗？

激烈、刺激、残酷的比赛让她的兴奋和紧张混淆在一起，身体承受的压力竟然超过了从前任何时候。

洗完澡,松弛的肌肉泛起酸痛，沈柚白趴在床上,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同一时间,奥运村的另一角。

电视里播放着今天比赛的画面,瓦伦蒂娜靠在沙发上专注地看着，双手不停在肩膀和胳膊上自己按摩。

等到沈柚白的短节目时,瓦伦蒂娜没有注意到自己不自觉地直了直腰。

从电视上看,沈柚白的表演更有戏剧性，她忍不住更加好奇那依旧蒙着神秘面纱的自由滑的庐山真面目。

“我的小天才睡了吗？”

叶戈尔尼的声音打断她的思路，瓦伦蒂娜腰酸背痛，一步步挪到门口去开门，刚一打开就看到叶戈尔尼拎着好几袋子的零食笑容满面。

“我不饿。”她言简意赅地说完便转身坐回到椅子里。

她的室友是冰舞选手，因为明天有比赛太紧张所以跑到男伴的屋里两个人商量自由舞的事情去了，屋子里只有电视的声音，里面播放的是沈柚白的配乐。

“你要多吃一点才有力气打败你的小伙伴们，还有明天的抽签，记得要穿蓝衣服去！”叶戈尔尼仿佛没看到瓦伦蒂娜脸上的疲惫，滔滔不绝地说道。

“为什么是蓝色？”瓦伦蒂娜问道。

“果然是年轻选手啊！花滑女选手的奥运蓝色魔咒都不知道，蓝色衣服会让你非常幸运的！”

“我不信这些。”

“不信就更无所谓了，来，看看我给你们买的新衣服！”叶戈尔尼变戏法一样从包里拿出一件蓝色的运动外套，蓝色底上画了好几只呆头呆脑的企鹅。

“我穿队服去。”瓦伦蒂娜再不想看着衣服一眼。

“我们队服是红色的，红色魔咒是世锦赛的衣服，不是奥运会，太不吉利了！”叶戈尔尼双手捏着衣服蹭到瓦伦蒂娜身边，“试试吧，小天才，这衣服花了我多少钱你知道吗？我一个孤苦无依的老人家只有那么点可怜的积蓄，钱还是小事，你真的忍心看爷爷因为心碎而看不了你自由滑的比赛吗？你真的忍心……”

一把抢过衣服，瓦伦蒂娜算是默认了。

每次都是这样。

叶戈尔尼一脸狡猾的笑容转过身去把买来的零食按照卡路里分类放好，无意间他看到了电视，上面的沈柚白风华正茂，翩跹动人。

“你很想知道她的自由滑到底是什么样子？”叶戈尔尼笑着问。

瓦伦蒂娜没有回答，目光依旧落在电视上。

“你师姐的新专辑我已经听过了，选曲还真是很适合她，你不是也已经听过了吗？”叶戈尔尼问道。

“嗯。”瓦伦蒂娜的回答很是敷衍。

“那就不要想那么多了，后天比赛你就能看到。”叶戈尔尼转身将电视关掉，笑着看向满脸错愕即将发怒的瓦伦蒂娜，“很紧张吗？”

瓦伦蒂娜收回目光，没有回答。

“其实你比我和你师兄参加奥运会的时候强多了，当年我还比你大两岁，第一次参加奥运会，紧张地一夜没睡，第二天发现迟到，匆忙跑到比赛场才发现忘带了运动员入场证，最后是队医给我送来才没耽误比赛。还有你师兄，他第一次参加奥运会那年和你小伙伴一样大，比赛前他边听配乐边缓解紧张，结果在系冰鞋带子的时候把两只脚的系在一起，刚一站起身就整个人摔倒在人满为患的更衣室里，倒是给别人减去了不少紧张情绪，最后上场的时候不得不花好长时间化妆才掩饰好他脸上的淤青，当时我就发誓，再也不收这么蠢的徒弟了。”

叶戈尔尼的话加上他特有的诙谐语气让瓦伦蒂娜露出笑容来。

“所以说，你比我们强多了，我的小天才，”叶戈尔尼握住瓦伦蒂娜的手，轻声说道，“不要在意别人，即使她是你最强劲的对手，知道我为什么要给你选择《流浪者之歌》吗？你是我见过的身上最有艺术家气质的女选手，真正的艺术家不会在意别人的眼光和评判，他们要努力达到的是心中自己的那个标准，所以你要牢记自己想要成为什么样的花滑选手，其余的都不重要。你就是你，最独一无二的你，滑出自己，你就已经赢了。”

粗糙的老茧摩擦细嫩的掌心，瓦伦蒂娜莫名感觉到之前的不安随着这些低语消逝，她点点头，目光愈发坚定，原本纷乱的心情也消逝不见。

然而几栋楼开外，有人的纷乱心情却不是如此含蓄的表达。

“师兄我好紧张！师兄怎么办！师兄救救我！”

摩根在维克多的床上滚来滚去，而维克多则坐在床头安静地看书，无奈至极才把目光从书页移到自己虫子一样翻来覆去的师妹身上，“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明天要参加自由滑最后比赛的人是我才对。”

“可是我很紧张啊！明天过了就是后天！奥运会大家都变得好可怕！我真的很紧张！你难道不紧张吗！今天你只领先了小师弟不到一分啊！”摩根跳了起来，站在床上。

“不紧张，”维克多笑着回答，“如果紧张可以拉大差距我倒是想尝试一下。”

“明天就要抽签了！我不想挨着大姐大不想挨着小粉更不想挨着风扇！怎么办怎么办！”再次栽倒在床上的摩根声嘶力竭地哭嚎着。

“那你只能把她们都杀了，”维克多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你们四个可都是要在最后一组出场的，想要隔开是不可能了。”

“我下不去手。”摩根认真地说道。维克多叹了口气，有时候他真的和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妹无法沟通，“我只是告诉你那是不可能的，并不是要你真的去杀她们，难道下得去手你就动手了吗？”

“要是不进监狱的话……”摩根在被维克多瞪了一眼后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这样吧，”维克多放下书坐直靠近摩根，“我把我的幸运吉祥物给你，带着它去抽签你一定能抽到好位置。”

“那你的比赛呢？”

“你赶在比赛前给我就好了。”说完维克多从身后的包里掏出一个一美元的硬币，“这是我第一次参加全美比赛那天早晨买早餐剩下的钱，后来我得了冠军，就把这一美元当成幸运符，给你，收好。”

“谢谢师兄！你真是太好了！”摩根拿过那枚一元硬币，紧张竟然真的烟消云散，她大喇喇地跳下床，兴奋地跑回了自己房间。

隔壁床的费尔南德兹笑着翻身对埃文说道：“我怎么不知道你第一次参加全美时这么励志这么动人故事？真的是你当年买早餐剩下的？”

“不，是今天早晨买早餐剩下的。”维克多露出一个狡猾的笑，“你要是敢告诉她，下次摩根再回家我就把曼巴放到我们房间来散养。”

“太没人性了！”费尔南德兹打了个冷颤，一头钻回到被子里。

第二天清晨，沈柚白起来时身体状况已经好了很多，她简单活动了四肢，吃了早饭，答应王诗玥和宋楠在抽签结束后就去看他们的比赛。

虽然去参加抽签，但实际上是没她什么事的，李教练绝对不会让她参与，沈柚白穿好运动服再套上羽绒外套，叫上李子君一起离开奥运村驻地。

为了方便选手，辅助性的场馆和设施都建在奥运村不远的地方，每天有班车接送，不过五分钟车程，为了保证每天运动量，沈柚白和李子君决定步行过去，等走到的时候，李教练和余教练已经到场了，其他国家的选手也都到达，组委会正在做抽签前的最后准备。

沈柚白刚坐好，肩膀就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回头看到摩根一张耀眼的笑脸近在眼前。

“昨晚睡得怎么样？”

“没睡够，”沈柚白笑了笑，“你呢？”

“我谁的超级好！告诉你！我师兄给了我他的幸运符，现在我一点都不紧张啦！”摩根说得格外轻松，整个人都丝毫没有大赛时的紧迫感。

沈柚白正要回答，忽然余光瞥到门口一抹蓝色的身影。看清后，她没控制住自己，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奇怪什么事能让沈柚白笑成这样，摩根也赶紧回头，结果在看到瓦伦蒂娜的一瞬间，她豪放的笑声登时回荡在偌大的场地内。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笑声立刻此起彼伏，但大部分人还是比较克制的，唯独摩根，几乎笑得流出眼泪。

连站在最边上的金妍儿都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

瓦伦蒂娜铁青着脸，硬着头皮，穿着那蓝色的上面画有好几只憨态可掬企鹅的运动衫走到摩根身边，一声不吭用手里卷成卷筒的时间表狠狠敲了一下她的后脑勺，然后才走回到俄罗斯队的位置上。

沈柚白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叶戈尔尼的杰作。

可惜轻松的氛围没持续多久，抽签马上开始，紧张的气息又立刻弥漫在场内。

大家按照短节目的排名倒叙上前抽取相应组别的签位，沈柚白很想自己上去抽这对自己有意义的一签，这时李子君已经抽签回来，她抽到的是倒数第二组第二个出场。

“这个位置很好！”李教练很高兴，“还是李子君的手气好。”

轮到沈柚白抽签时，李教练刚要上前就看到她可怜兮兮的眼神，心一软，李教练也觉得这么难得的机会应该让沈柚白自己体验一下，咬了咬牙，李教练大手一挥，“好了！自己去吧！”

沈柚白就差连蹦带跳冲上台去。

捏着签，沈柚白手心都是汗，工作人员让她打开然后录入抽签系统排位，沈柚白小心翼翼展开，眼前顿时一黑。

最后一组第六位出场。

李教练沉痛地认为这是自己心软的代价，不过她不敢表露出来怕给沈柚白压力，赶紧安慰说次序不重要，重要的是表现。

这时，短节目名列第一的金妍儿也已经抽完，大屏幕上显示出了各个小组的出场顺序。

而摩根则高兴地欢呼起来，她竟然真的避开了金妍儿瓦伦蒂娜和沈柚白！

最屋漏偏逢连夜雨的是，沈柚白看见在自己之前出场的人正是夏天。

大屏幕上，每一组名单都单独轮换播放一次，最后，画面定格在最后一组。

1、金妍儿 韩国

2、浅田真央 日本

3、摩根·赫尔德 美国

4、玛丽安娜·克里斯蒂妮·阿玛丽娅·佛朗茨·奥托·冯·哈布斯堡-洛林 奥地利

5、瓦伦蒂娜·阿克曼 俄罗斯

6、沈柚白 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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