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哥生日下

“江幸！你还活着？！”男子见到我的第一句就是这个，少爷仅是慢了一步，没拦得住他，大抵是没来得及告诉友人我的存在。我只是得体地笑着，“幸识，小先生”。我没问江幸是谁…哦不…是，我已经得到答案了，要的不多，这一句就够了。

是了，我是少爷…爱人的替身。

男子愣住了，回头看向少爷，后者只是摇头，我欠了欠身子，回了院子。你问我难不难过，好像是有一点，毕竟确实心动过，问我甘不甘心……我不甘心，谁被当成替身会甘心。只是，又能如何呢，我许该感谢自己有幸能成为那人的替身，不然……早该死了。

那晚，我又在树下遇见了少爷，晚风潇潇，发丝乖张搔了满脸，我伸手拢了拢，我注意到少爷眼底又变了变。“好巧啊少爷”我率先开口。“晚间凉，怎得还未歇息”“不困”“今日…他的话你别太放在心上”我看向他，他是有过一丝慌乱的，不过后又归于沉寂，我不言语，只是笑。直到风吹云动，月被遮挡，“少爷，我和她，你分得清么”“我当……你…”“少爷别在意，我只是问问”“我……这，不是我本意，对不起”“为什么要道歉，少爷没做错什么不是么？还救了我的命。”他许是没想到我会这么说，神情不自在。“少爷很爱她，对么？那，我和她有多像？”我眨着眼，眼底没有一点儿暗色。“你们…不像，除了外貌几乎一模一样之外，极少有相似的地方…”“那少爷待我的好，是愧疚还是……将对她的情感…转移到了我身上”少爷张了张嘴，我却抬手阻止了，“我…也不是那么想知道答案，少爷，好梦”“江案”这是他寥寥无几唤我全名，“我分得清，我分得清你们”他足够坚定，惹得我心神不稳，“嗯”我应了声，没回头，也没多停留。

接下来的几日，少爷的朋友看我的眼神总有些怪怪的，是惋惜，又不全像是，我不在意，也没什么身份去在意，我知道，与她有关，而她的地位，是我永远不可企及的，她是玫瑰，我是随意一株野花，只是恰巧，生了个相近的相貌。“小先生，您和少爷认识很久了吗”“你要问江幸的事么？”我没点头，也没摇头，“我想问…少爷的事”他叹口气，没有作答，我像是早就猜到这个结果，温顺地笑了笑，和他作别去花园子晃悠了。

那天，我看到…少爷一直握着书的手，拿起了枪。少爷要去打仗，要去革命了，我头脑一热，说自己也要去。“不行。”少爷态度坚决。“为什么？！”“你知道我是去干什么的么”他压根儿没想瞒我，我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看不出来。“知道”“你不怕？或者，你不去举报我？”我选择答非所问，“少爷，我也想革命…”我满目坚定，少爷眼底有一份触动，我好像看到了什么不一样的神色，那神色看得我心头发颤，替身…没错，那刻我不可控制地感到自己是个替身的事实，这次，是除了样貌以外，同那个姑娘真真切切相像了么。少爷没再阻拦，我犹豫了，脑袋和心里都乱乱的，这个状态一直持续到我跟着少爷上了车。我默着看向车外，“怕了？后悔了？”我眉头皱了起来，这是我第一次对少爷的话感到不快，“我从不后悔”少爷怔了怔，笑着点头，“那就好，毕竟出了城，后悔了也没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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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用枪吗？”“不会，但我可以学。”我倒是想过会不会用枪，未曾想过自己。少爷拒绝了，“不必了，战场就别上了，杀人的活计也不适合你干”“少爷，她会用枪吗？”他知道我说的是谁吧，少爷摩了摩枪柄，“不会…”“那我要学！”他仍是不愿教我，那我自己想办法，我在旅店里见着了少爷的那个朋友，“小先生！”“江…江小姐…你怎么…”我如常地笑，“我跟着少爷来的，小先生，您会用枪嘛？” 他点头，“您能教教我吗？”

这几日还算太平，少爷也带我多少了解了革命要做的事，他说我很聪明，学得很快。但是这天我再找到小先生学枪的时候……“少爷…”少爷按了按眉心，“我不是不叫你学的么？”“可是…为什么？”“因为我不想……”他停了一瞬，“我不想……”少爷捏了捏手心，话没说完就走了，小先生神色看着有些疲惫，“小先生……”他苦笑了一下，“想知道？”他没等我回答，“他不想看到你第一次杀人的时候…害怕的神色”我呼吸一滞，心口也有点堵，“是…江幸…对么”小先生声音落得很低，“你真的很聪明…我想，如果张真源他先遇见的是你，恐怕会更令他难忘。”“他不会的…”“什么？”“是因为江幸……我们才能相遇的，没有她，我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第一次，我第一次跟着他们出任务，心提到了嗓子眼，少爷不让我暴露自己，让我趁机发情报。枪声震得我脑袋疼…我看着战友倒下了，鲜红模糊了我的视线。我看着少爷和人打在一起，我握紧了少爷不放心留给我的枪，他还是口是心非。

我开枪了，击中了少爷身后的人……哦，我杀人了。少爷解决了剩下的人，把扫尾任务留给其他同志，他担忧地走向我。“还好吗？你做的很棒，你救了我”我神色平平，“别怕…”他抱了抱我。“少爷…我不是江幸…”他肩膀一僵，“我知道”“所以我不怕…”“江案…为什么不相信我？我分得清你们…”我没有回答，听这话…也没什么感触了。

这次…要和四川的同志们对接，场所在一个胡同，只有我和少爷，我们背对背，警惕着…接着……我的面前出现了一队人，少爷听到了动静，我阻止他转身的动作。“少爷…江幸她…不会用枪？”他听到我的话，竟是不安起来。我对着对面的人笑，“她现在会了。”“张真源”少爷听到声音，猛的回头。“你……”“好久不见”“好久…不见”我从未见过少爷这般，我一退再退，一躲再躲，少爷…应该不需要我了吧。

我逃了…我当了逃兵，我不知道少爷有没有担心有没有找过我，只是在酒楼再会，他和她挽着手，恩爱不移，这次的任务看来不简单，不然怎得出动了这么多人。

最后那一枪，是我开的…我又救了你了，少爷。他看到我了，我先一步撤走视线。这便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吧。

那次，敌人抓了我，他们把我认成了她，去威胁少爷。居然还能见面，“很遗憾，她和我没什么关系”，我竟是松了口气，枪口抵着我的太阳穴，“你确定？”我自始至终没去看他，心跳平静地不像话，救兵来了，我还是被救了下来，撤退的时候，敌方还留了一个人偷袭，我身上的枪被收了，于是我以肉身替少爷挡住了子弹。“江案！！”他想说什么，被我阻止了。“这次…足够难忘么…少爷…”看着他慌乱，我终是心安理得…“别愧疚，少爷…我就，还还恩情…”

说书人噤了声，“那少爷最后有没有爱上江案啊？”桌案前的人只是笑，不言语，“谁知道呢？他只是至此未婚罢了，或许是愧疚…或许……没机会了，他还没来得及认识真正的江案…哪能知道是不是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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