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一章剪不断

庄纤被肖晨目光里的哀求惊呆了，不禁后退了好几步。若不是那张面容早已刻入心版，记录在灵魂，庄纤肯定会怀疑眼前的肖晨不是真的，而是有人伪装的。

可他字里行间所透露出的信息又与当年一致，让她连否认的机会都没有。

看出了庄纤的震惊，肖晨眼底的苦涩益发浓郁：“其实，早在几十年前，我就应该死了。或许我以死谢罪，庄家和肖家也不会交恶至此。还有你，小纤，你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庄家，更对不起肖家。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所有人。”

肖晨苍老声音里满是忏悔，没有怨，没有恨，只有悔。

“不……”庄纤情绪激动，发出一阵凄厉的尖叫。

她不能接受肖晨的想法，她是个敢爱敢恨，同时也是爱憎分明的人。她的人生信条就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别人敬她一尺，她会回敬一丈。

可若是别人辜负了她，欺辱了她，不管用什么样的手段，她都要对方付出惨痛的代价。

她从来不是圣母型的人物，她无法理解肖晨的感受。

难道，这几十年的生活磨没了他的骄傲与志气？

“肖晨，你放心，我会治好你的。这回春蛊是让你不能动，不能言，可它同时也保住了你身体机能不退化。你现在的身体状态和你的外表是一致的，还那么年轻，还可以长命百岁。只要解了蛊，你又能和正常人一样。而且，你白白比别人多增加了几十年的阅历，这也是春回蛊的好处。”短短的错愕后，庄纤不放弃继续劝说肖晨。

蛊，分为两大类，一类控制人的思想，一类控制人的身体。

回春蛊属于第二类，它控制了人的身体，像一种凝固剂一样，同时冻住了人体机能。从中蛊的那一刻起，肖晨的身体机能就停止退化，一直处于他中蛊时的状态。

这也是他为什么一点都没变老的原因，是回春蛊的厉害之处，也是歹毒之处。

照肖晨的样子，如果没有解蛊，他无法自然老去。就会一直像个活死人一样活着。

其实，这样的折磨是最残忍的，生不如死。

“小纤，你听不懂我的话吗？我不想活了，我想死，你就成全我吧，好不好？”肖晨吼叫着，身体却保持着僵直的状态，看上去恐怖而凄凉。

“肖晨，你不是说你欠了我吗？那就好好活着，给我当实验品。”庄纤转移了话题，她要用责任，用讨债的方式打消肖晨想死的念头。

她要他活下去，好好活下去。

或许，他这样活着很痛苦，但只要他活着对她就是一种安慰。

起码，还有希望。她会不断不断尝试，将他救回来，让他重获健康。

听到庄纤的提议，肖晨一怔，瞬间没了声音。

只有喉咙里发出极致悲凉的咕噜声，过了半晌，肖晨才幽幽开口：“你真的这么恨我吗？”

庄纤一怔，她恨他吗？

是的，她恨了他半生，她活下来的唯一信念，就是找他复仇。

他毁了她的一生，让她从云端跌落地狱，万劫不复。

可在看到他几十年生不如死的生活，她又心软了，改变主意了。

原来，他也是受害者。他同样在那场阴谋里伤痕累累，生不如死。

冤有头，债有主，这一切都是朱丹的错，她才是始作俑者。可她却没有得到任何惩罚，活得潇洒恣意，还得以善终。

这真是太不公平了，太不公不了。

越想庄纤越难以压抑，心中的怒气，眼中迸发出噬人的狂怒，整张脸扭曲而变形。

过了一会儿才咬牙切齿回答肖晨的问题：“我不恨你，你也是受害者。这一切全是朱丹那贱人的错，是她不守妇道，诱惑了你。你也是一时糊涂受了她的诱惑，看在你已经受了几十年惩罚的份上，我不恨你了，不恨了。”

庄纤喃喃重复着，是说给肖晨听，更是一种自我催眠。

她必须经常这样对自己说，才能忘记当初他对她说的那些绝情伤人的话。

肖晨幽幽叹了一口气，眼中闪烁着晶莹的泪光：“小纤，你为什么要自欺欺人呢？当年的事，错在我。是我不顾伦理道德和朱丹在一起的，我们是两情相悦，并不存在谁诱惑了谁，谁又欺骗谁。是我对不起子鸣兄，对不起你，对不起庄家……”

“不，你闭嘴，不是这样的，不是！”庄纤沉浸于自我幻想里，不相信肖晨的解释。

“你真是被鬼了迷心窍，明明是她不守妇道诱惑了你，你到了现在还想替她开脱。如果她和你真的是两情相悦，她东窗事发时，她为什么不跟你站在同一阵线。她为什么要给你下回春蛊？是她害你过了几十年活死人的日子，肖晨，你就醒醒吧。”此时的庄纤就像一个悲伤的小女孩，呼唤爱人回心转意，不要再被外面的女人迷惑。

“一直在装睡的人是你，小纤，你不肯接受现实，一直活在自我编织的谎言里。你扭曲当年的真相，宽恕了我，我很感激。但心里话，我并不赞同。落得今天的下场，是我罪有应得，不怨任何人。小纤，你杀了我吧，或许这样你才能走出魔障，重新开始。”肖晨字字恳切，人生至此，生无可恋，他已经不惧任何惩罚了。

他现在唯一能赎罪的方式就是让庄纤放下仇恨，她虽然做错了很多事，但一切起因是他。

是他伤了她的心，让她性情大变。他万死难辞其咎，只希望这样的仇恨在他身上终结，不要再延续下去了。

“不是这样的，朱丹那贱人究竟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要这么为她说话？”庄纤执意不信，她更气愤肖晨对朱丹的余情未了。

为什么？

当年的她长相出众，家世一流，本身的能力更有目共睹。说实话，就算当年的肖晨配她也是高攀了。

而朱丹呢？

她样样不如她，盲目的自信，导致的心高气傲，她简直一无是处。

看出了庄纤眼底的不服，肖晨叹息般地说：“感情的世界没有门当户对，更没有谁比谁好，只有在四目相对时，彼此眼里有了对方的身影，就可以相守一生。小纤，我承认你很优秀，放眼当年的F国名门贵族里，没有哪个女孩比得上你。或许正因为你太优秀了吧，在你面前，我总是不够自信，感觉低人一等。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是我的自卑心作祟。可我和朱丹在一起，就很放松，很自在。不会总绷着一根弦，唯恐哪句话说错了。小纤，我知道现在跟你说这些对你很残忍。你就继续恨我吧，如果那样可以让你舒服一些。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肖晨的忏悔态度真诚，情真意切，可听在庄纤耳朵里却是刮骨的刀，一下下凌迟着她的心，她骄傲的自尊。

“你是故意这么的，对不对？你想激起我的仇恨，让我杀了你，对不对？肖晨，别打如意算盘了。我是不会让你死的，我一定会替你解蛊的。”庄纤咬牙发誓。

“哎……”面对庄纤的固执，肖晨无话可说，只能发出一声喟叹。

庄纤也不想再跟肖晨扯下去了，他每一句都将她原本就受伤的心再划开一道道口子。痛，漫延至全身。

“刘耀文，你把他弄回去。”庄纤对一直沉默不语，几乎成了隐形人的刘耀文命令道。

“前辈，你什么时候放了夏怡洋她们？”刘耀文趁机提出交换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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