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九章从开始到现在

贺娜没有再开口，只是静静看着林微。林微顿感压力山大，常年居于高位，贺娜身上的气势非同凡响。换作一般宫女早就吓得瑟瑟发抖，痛哭流涕了。

贺红在一旁给林微猛使眼色，让她什么都不要说，不要影响到贺娜的病情。

“阿红，你先下去。”贺娜开口道。

贺红唇嗫嚅了一下，终是没有忤逆女皇的意思。只是，临行前深深看了林微一眼。

待贺红走后，贺娜才幽幽开口：“现在这里没有外人了，你可以说了。”

“皇姐，你还是保重身体要紧，我先回去了。”林微站了起来，她越是这样，贺娜越着急。

“好，你现在不说，以后都不许再提。”贺娜哪怕生病，身上的霸气依旧在。

林微进退两难，思忖了一下，像是定下了决心般，抬起头，直勾勾看着贺娜：“皇姐，你让我带阿馨走吧。她现在的情绪几近崩溃，不吃不喝，成天守着严英汉一直哭。再这样下去，她早晚会疯的。”

林微一口气说完，贺娜低垂着眼睑，遮住眼里的情绪，让人猜不透她的心思。

过了半晌，就在林微以为贺娜不会答应时，她开口问：“你想带阿馨去哪里？”

“我还没有想好。只是，不能让阿馨继续呆下去了，她的情况真的很糟糕。如果皇姐允许的话，我想把严英汉带出去好好安葬，这样或许会稍稍慰藉阿馨的心情。”林微难过地红了眼眶。

“你想得倒是很周到。”贺娜淡淡地说。

林微一喜，抬起头来：“皇姐，你答应了？”

“你这么替阿馨着想，我没有反对的理由，不是吗？”贺娜的语气有些奇怪，欣喜中的林微却没有听出来。

匆匆向贺娜行了一礼：“皇姐，你好好休息，我去跟阿馨谈一谈。”

“这么着急做什么？”贺娜有些不悦。

这次林微终于感觉到了，忙敛了敛心神，态度谦恭地说：“我只是希望阿馨能尽快振作起来，她真的好……可怜。”

“别拿阿馨的事说事，说说你吧，是你迫不及待想离开吧。”贺娜利目如刀，看得林微无所适从。

林微眉头深锁：“皇姐，你在怀疑我别有居心？”

“我不是怀疑，你一直想方设法要离开这里，不是吗？只是，你放不下刘淅涛。我好奇的是，你是放下了，还是趁着我病倒，皇宫混乱之际把人偷偷转移了？”贺娜的问题十分犀利，一点都不似刚刚清醒的样子。

更像她早在暗中把腔一切，所有人的行动举止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林微眼中掠过一抹惊讶，虽然极短，只是匆匆掠过，然，贺娜捕捉到了，眼底是浓得化不开的失望。

亲妹妹，亲生女儿，无一个人可以靠。

人生活成她这个样子也是极致悲哀，众叛亲离。

“皇姐，你怎么会这么想我？我已经决心回来帮你了啊。”林微忙表忠心，她在这里空有一个二公主的头衔，却没有真正的实权。

没有贺娜的允许，她也是出不了这里的。

“小微，你从小撒谎时就有一个习惯，手会情不自禁在衣服上蹭。”贺娜失望地看着林微，直接戳穿她的谎言。

林微的脸色变了几变，最终露出了苦涩的笑容：“皇姐，事到如今，C国会走向何方，你比我更清楚。念在姐妹一场的份上，你为什么就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呢？还有阿馨，她可是你的亲生女儿啊，她现在这么痛苦。你已经逼死了她的爸爸，还想逼死她吗？”

贺娜唇角微扬着浅淡的弧度，让人看不出她真正的想法。

从她此时此刻的状态上来看，一点都不似病入膏肓的样子。更像是她设了一个局，让所有人暴露出真面目。

“小微，我还是低估了你，你比我想像中要聪明得多。你从回来就打算要毁灭C国，所以，你先是被迫无奈答应和南门毅生孩子。接下来，你又利用阿馨扯出严英汉，你原本想用严英汉来搅乱我的心神，你再煽动阿馨跟我作对。你一步步设计都很巧妙，无人怀疑到你。加上我的突然犯病，你的计划一步步接近成功。”贺娜叙述着，语调平平，听不出喜怒。

林微却惊出了一身冷汗，她在脑海里快速搜索着，她什么地方露出了马脚？

没有啊，她一直表现得很好，进退得宜。

在严梦馨面前，她也没有说过贺娜半句坏话，她只是讲述自己的无奈而已。

“小微，如果我不能了解每个人的心思，我怎么能在这宝座上坐了几十年？你没有真正当过家，不会了解其中滋味。每一个细节的改变，我都要把握住，不然，C国早就不在了。”贺娜话里没有指责，只有无奈。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坐在这个位置上，她好累好累。然，这是宿命逃不掉的。

“皇姐，C国已经这样了，你就不能大发慈悲，放我们走吗？我们别无他求，只希望远离争斗，当个平凡的普通人。”林微悲伤哀求着，她知道瞒不住了，索性就招了吧。

“是吗？你不想救刘淅涛了吗？”贺娜再度戳穿林微的谎言。

“想。我当然想。我为他付出了整个青春，我不希望下半辈子，活在愧疚和悔恨里。我的爱太自私了，害得他一无所有，我想弥补自己的过失。可是，我的能力有限，救不了他。皇姐，你现在的身体恐怕也是有心无力了。那我还守在这里做什么？趁他还有一口气在，我想替他完成最后一个心愿。”林微凄楚笑着。

“皇姐，我知道你并非有意要害死严英汉，你是想放了他的吧？可现实就是这么残酷，总是事与愿违。现在阿馨这么恨你，你也改变不了，不是吗？其实，我们都是凡人，渴望爱，渴望亲情和家人。为什么要将自己弄得六亲不认呢？皇姐，C国已经灭亡百年了，不可能再复辟了。你就做最后一件好事吧。”说着，林微“扑通”一声，双膝跪地。

她始终顾念着与贺娜的姐妹之间，悬殊的年龄差，贺娜从小就对她很好。是姐更似母，她也很尊重她。

身为C国的女人，尤其是皇室的女人，是没有自由可言的。

在贺娜的纵容下，她活得潇洒恣意，几乎忘了自己的身份。

她可以逃避一时，却不能逃避一世。

姐姐可以保护她一时，却无法保护她一世。

身为贺王室的女人，她们已经牺牲够大了。

一个被灭百年的王朝怎么可能再复辟？一切不过是自欺欺人的妄想罢了。

如今情势对她们这么不利，还有再坚持下去的理由吗？

贺娜笑了，掩嘴轻咳了两声，泪在眼底闪烁着：“小微，你太天真了。C国皇室从来就不是我们贺王朝的事，你我都身不由己。”

“皇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林微惊讶。

“不懂才是最幸福的。你下去吧，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如果你执意做些什么，到时候我也保不了你。”贺娜闭了眼，挥了挥手。

林微固执地问：“皇姐，你是不是还有话没说完？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可隐瞒的呢？C国的现状，莫说复辟，继续生存都困难。你还在坚守什么？”

“下去！”贺娜突然大喝一声，林微吓了一大跳，却执意不肯离开。

“皇姐，你不说也可以，但我必须离开，带着与C国无关的人一起离开。”林微眼中绽出凌厉的光芒，不顾贺娜身体虚弱，与她为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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