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唯一的联系

第二天，苏婉萱来到画室，云陌扬却还没有来，等了半晌，她突然收到云陌扬的微信：“我在凌明池畔的大树旁，速来。”

苏婉萱看了之后心里不停地犯嘀咕：什么人呀这是，说好在画室见的，却又给换了地点。

她嘴里抱怨着，身体却很诚实地去了凌明池。

到了凌明池旁的大树下，苏婉萱没有见到习以为常的白衬衫身影，却看到了倚靠在大树下盘腿而坐、轻抚瑶琴的翩翩少年。

少年一袭月白，尽显儒雅之气，而他的头上也带上了发套，梳起了古代的男子发髻，竟俨然就是一真切的古人。

这一刻，苏婉萱真的以为自己是穿越到了古代，可是这种感觉为什么会这么真切？

乐曲很好听，景色很美，苏婉萱没有说话，一直等到乐曲终了，云陌扬抚息了琴弦，抬眼望她，说道：“来啦？我也给你准备了套衣服，你去换上吧，看看喜不喜欢？”说完把旁边的一个袋子递给她。

“啊？真的要换啊？怪难为情的。”苏婉萱挠挠后脑勺说道。

“试试吧，你看我不也换上了吗？”云陌扬鼓励着她。最后，在云陌扬期待且魅惑的眼神攻击下，苏婉萱不情不愿地去换上了那身古装，衣服竟然很是合身。

穿着它出现在云陌扬的面前时，云陌扬显得很震惊，苏婉萱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尴尬地问：“不好看吗？”

“不，很美。”淡紫罗裙轻随莲步摇曳，步步生花。

云陌扬收回心绪，向她招手：“你过来。”

苏婉萱依言过了去，坐到了他身旁，云陌扬从包里拿出了一支碧玉簪子，熟练地把她的长发绾了一些起来，把簪子插上固定住，之后满意地说道：“这样好多了。”

苏婉萱对于两人如此亲密的动作感到窘迫，脸都红了起来。心里骂着自己没出息。

云陌扬倒是显得很自然，满意地欣赏着她的装扮，脱口而出：“舞一曲可好？”

“啊？”

“咳咳，那个，以舞姿入画最是适合。”

“可你怎么知道我会跳舞？”

“那个，两个月前的校庆上你不是跳过了吗？”

“我还以为你对所有的事情都漠不关心呢，没想到这个你还记得。”

“你不一样。”

“……”苏婉萱尴尬地沉默了，这个没营养的话题最后就这么结束了。

但是尴尬归尴尬，毕业设计还是要完成的。只不过不是摆拍几个动作就行了吗？为什么还要跳舞呢？对此云陌扬给出的答案是：

跳舞时的灵动感，要比摆个姿势丰富得多，这样才能画出有韵致的美感。

乐动舞起，瑶琴的清凛之音配着曼妙的舞姿，十分和谐。

云陌扬的眼睛半刻都没离开过那道舞动的身影，而且随着苏婉萱的舞步渐快，他眼里的深邃也越来越明显。

直到一曲终了，云陌扬抚平了琴弦，站了起来，在苏婉萱错愕之下走近伸手拥住了她，并哑着嗓子惊喜地说道：“苏苏，真的是你！我终于、我终于找到你了。”

“那、那个，云同学，你怎么了？你在说什么？你先放开我好不好？”苏婉萱想要挣开他的怀抱，但是云陌扬却把她抱得紧紧的：“叫我陌扬。”

“你快放开我，我快被你勒得喘不过气了。”云陌扬这才放开了她，苏婉萱喘着气抬眼看他，他的眼里竟然充满了欣喜，全无同学四年她所感受到的他对人的冷漠戒备之感，像是变成了另一个人似的。

她不解地问道：“你怎么啦？”云陌扬摇了摇头，深情地望着苏婉萱说道：“苏苏，你知道吗？我很开心，四年了，我终于找到和这个世界的联系，我终于不是一个人了，我终于可以找到归宿了，我终于可以不用用力地抓住那些记忆碎片，这个世上，我只要能找回你，就够了。”

苏婉萱疑惑不解：“你、到底在说什么啊？什么归宿，什么记忆碎片，我真的听不明白。”

“你现在听不明白没关系的，我一定会努力找回我们的过往的，一定会的、一定……啊……”话说到这里云陌扬突然皱着眉头扶住脑袋，痛苦得身体都颤抖了起来。

苏婉萱连忙扶住他，担忧地问：“云陌扬，云陌扬，你怎么了？你别吓我，云陌扬……！！”

云陌扬没来得及回到她的话，就痛得晕了过去，整个人倒在了苏婉萱的身上，苏婉萱吓得不轻，慌乱中连忙扶住云陌扬，强迫着自己镇定下来，把他扶到了大树下靠着，然后掏出手机联系班里的同学过来帮忙，半个小时后，在班里同学的帮助下，云陌扬被顺利地送到医务室治疗。

苏婉萱靠在医务室的门口，手还紧紧地攥着拳头，眼里都是水汪汪的泪花。她身上的古装还没来得及换，来来往往的学生都盯着她看，她的好友和同学劝她先离开，她却执拗着不肯，说云陌扬这个样子她不放心。

一个小时后，校医从医务室里面出来，校医告诉他们：情况有点不明，现在云陌扬还处于昏迷之中，医务室里没有精密的仪器可以检查，得转移到医院去看一看。

众人帮忙将他送到了医院，经过检查，医生告诉他们：云陌扬的脑部好像曾遭受过剧烈的撞击，导致他的大部分记忆缺失，只记得一些零碎片段，有些东西对于他来说很重要，他就会努力地将部分保存在记忆里，例如他自己的名字，他的亲人朋友以及他最爱的人的名字、模样等等。但是这一次外物突然刺激到他，使他的脑部出现了部分记忆回流的现象，这过程很艰难，所以他才会痛苦得晕了过去。所幸没大碍，只要好好休养几天就没事了，但是可能得再过好几个小时才能苏醒过来。至于日后能不能恢复记忆，这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苏婉萱听完十分难过，原来他有这样的经历。苏婉萱突然有些明白他所说的“一个人”“归宿”“记忆碎片”是什么意思了。可是这一切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苏婉萱突然感觉到心口莫名地有些疼，有些难过，他这样一个人，这样得天独厚的一个人，有一天却突然被世界遗忘了，那该有多么地孤独啊。

苏婉萱是个喜欢热闹的人，平时也总爱和朋友们同学们一起玩。想起同学四年，他一直独来独往的身影，想起别人议论他没有家人，被好心的凌川市博物馆馆长云牧救起并收留的事，她那时就在想，那他的家人去哪了呢？没想到，他竟然是失忆了。

想到这里，她心中顿时十分不忍。于是她在心里决定了，要做他的朋友，让他不再孤单，也要努力帮他找回记忆。

苏婉萱让同来的朋友同学都先回去，自己则留下来照顾他，

一直到黄昏时分，残霞红晕的光照进病房，云陌扬才慢慢地醒过来，他醒来的时候，苏婉萱正趴在他的床边睡着了，她身上的古装已经换了下来，换上了干净的白T恤和牛仔短裙。她的样子在霞光里还是那么纯净美好。云陌扬笑着伸出手来摸了摸她的头，眼里充满了宠溺。

似乎感受到了触摸，苏婉萱动了动，醒了过来，她坐起来揉揉眼睛，欣喜地道：“你醒啦？头还疼吗？”

云陌扬摇了摇头。“那我去找医生再来给你看看。”苏婉萱说完便要出去。

云陌扬一把拉住了她的手：“不用了，苏苏，我没事。”

“那好吧，那你再休息一下，我去买点吃的给你。”苏婉萱说完便要挣脱他的手往外走，但是云陌扬却紧紧地抓住她的手：“苏苏，不要离开我。”

苏婉萱不解：“为什么你总是叫我苏苏，我的名字叫苏婉萱，而且我并不记得我与你有过交集。云同学，我想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云陌扬却执拗着：“不，苏苏，你听我说，我们之间一定是有关联的，这四年来在我的梦里不断出现一个穿着古装跳舞的身影，还有一些我跟她相处的片段，虽然我一直没能看清楚她的脸，但我清楚地记得我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很开心、很幸福。直到、直到两个月前，我突然在梦里看清楚了她的脸，那就是你，继而在校庆晚会上看到你的跳的莹蝶舞，竟和我梦中女子之舞很是相像，直到看到你在大树下跳的舞与我梦中所见一般无二，我才肯定、我梦里的女子就是你，你就是我和这个世界，唯一的联系。”

苏婉萱听了他的话，很是震撼：“所以你才会选我做毕设的搭档？所以你才会让我穿上古装跳舞？”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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