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汉灿烂（四十九）

到了骅县的地界，华月便能闻到风中送来的硝烟和血的味道，随着他们距离骅县县城越来越近，华月他们看到的景色就愈发地触目惊心。

断指残骸，尸体遍野，还有无数人哭丧的声音，地面被火和血染成黑红色，城墙破败，一看就是受到了十分残酷的打击。

华月刚进城门，就遇到了戴着黑甲卫马上要离开的凌不疑，华月下马，对着凌不疑行了一礼：“多谢凌将军的护卫，如今少商已安全到达骅县，您还是将这些黑甲卫收回吧。”

凌不疑却不同意：“如今樊昌逃跑，贼首未枭，骅县依旧还是危险，留下他们几人，能够让我心里安稳一些，若是那樊昌卷土重来，你们也好有一抵挡之力。”

凌不疑的话说到这里，华月也没有了什么拒绝的理由，只得朝他表示感谢：“多谢凌将军，不知我三叔父和三叔母如何了？”

“程四娘子且放心，程县令和夫人一切安好，如今都在县丞安置。”凌不疑看向华月的眼神变得柔和，声音也温柔了许多：“只是现在骅县刚经历战事，程四娘子要做好心理准备才是，莫要被吓到。”

华月点了点头：“少商知道。”

华月告别凌不疑，进入骅县之后，看到了县衙大院门前房顶的白色魂幡，听着到处都是百姓哭号的声音，华月心里突然感到十分难受。

华月到原本的程老县令艰难守城的事迹，虽然他已至花甲之年，可是他却义无反顾地出城与叛军战斗，携同子孙殉城，只留下了一个被叛军踢了一脚，时日所剩无多的孙女了。

华月并没有去县衙去寻找程止和桑舜华，反而先向其他人打听了程老县令的孙女所在何处，让黑甲卫去帮助那些受灾的村民，自己去寻找那人说的地方。

那是一个集中放置受伤的村民和将士的地方，华月刚进门，就看到了在房中央的草席上躺着的小家伙，脸色苍白，编好的头发凌乱，脸上都沾上了黑灰，旁边有个医师正在为她艾灸，看上去煞是可怜，惹人心疼。

“大父、阿父、阿兄......”小姑娘十分难受，眼角一直有着晶莹的眼泪流下，但是却不喊一声难受，只是不断地重复着喊她的家人，喊着喊着就会突然咳嗽起来，旁边的那位医师叹息了一声，只能用还算干净的纱布擦干净从她嘴角流出的血沫。

华月想到了程少商的小时候，那时候她被人告诉说她的父兄都去上战场了，程少商心中十分向往，便在平时的时候拿着一把木剑耍着把式，其他小孩子寻找她玩耍，都被她拒绝了，结果那些小孩就不断地告诉程少商，她的家人都不要她了，所以才抛弃她上了战场。

以前的程少商，和面前的小囡囡，是多么的相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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