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顾渊住的这片儿有个小学，叫第一小学。教室就三间，被四面摇摇欲坠的墙围着。桌子永远是歪斜的，配着一条腿长一条腿短的椅子，几乎凑不成一套。

本该有窗户的地方却没了玻璃，每一个洞都空荡荡的直通外界，晴天还好些，要是碰上下雨就只能停课。

也不知第一在哪儿。

哎！

每到暑假，学校里自称小操场的一块破水泥地上就会长满半人高的野草。草里会有各种小虫子，有时还会有刺猬。这倒是有点野趣。

顾渊基本算是从小在这里长大的孩子了，可是或多或少的还是会受欺负。这里的孩子，好像都有一种排斥外人的心里。也许是因为祖祖辈辈在这里扎下了根，就再没有去过更远的地方。

奶奶经常安慰他，对他说：“我们是生活在阴影里的人，可是你看牵牛花，即使把它种在阴影里，它也可以自己生长到阳光里。小渊，你就是牵牛花呀！你要好好的成长啊！”

向日葵向阳而生，却把背面遗忘在阴影里。

从那以后，顾渊就发誓要走出这里，带奶奶出去看看。可是，在他12岁的时候奶奶去世了，突如其来的，是心脏病。他看着奶奶的遗体被送走，随之而来的是两个陌生人，那是他的父母。

顾渊对父母没什么印象，他从记事起就和奶奶生活在一起。奶奶对他说的每一句话他都印象深刻，奶奶做的每一件事他都难以忘记。

奶奶奶奶奶奶，又是奶奶，顾渊啧了一声。大概不想就不会伤心了吧……

之后他父母说又说过什么他都不记得了，只记得奶奶的葬礼他没有参加，连夜就被送到了上海，和父母住在一起。

“啊。”听到这儿，江隐忍不住啊了一声。“你还真是……所以你现在又回来了？是想看看这里变成什么样子了？”

“是。”顾渊说，“不过也挺失望的，这里人都走光了，现在只剩下破了。连我小时候住的地方也塌了。”

“那这里的人为什么都走了？”江隐问。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据说是后来这里闹禽流感，死了好多人，剩下的也都拖家带口的走了。”顾渊说。

江隐又啊了一声，然后突然问：“你家的事就……就这么告诉我了？”

“噗。”顾渊笑出了声，“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不过，既然你问了，可要替我保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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