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篇——圣堂的婚礼

没有一个冬天不可逾越，也没有一个春天不会来临。少年依然风华正茂，年轻气盛。只是背影略微了几分佝偻，丧失了当年的英姿焕发。

“早安。”他从睡梦中醒来，惬意地揉了揉双眼。

昨日酗酒，陆浣差不多一次性闷了三四瓶江小白，一个小时就吐了好几回，不仅浑身的烟酒味还杂夹着呕吐物惹人恶心的气息。

“兄弟，你为什么来这里喝酒？”少年白发银色耳坠，婉转不羁笑。

“他明天结婚了....呕。”他忽然觉得头眩目胀，脸颊微微泛着红光。

小腹胀痛，身体里一股翻江倒海般奔涌出来，由下而上，如同被钝刀子时时凌迟一般揪心的痛楚。陆浣蹲着，双手撑着酒吧桌台的木地板上，小腹刺痛后的再一次的收缩，两颊的腮帮子鼓鼓的，实在是忍不下去了。“呕——”

“你没事吧？不会喝酒就别喝啊。”少年心疼地拍了拍他的背。

“为什么....为什么要丢下我...明明.....在你身边的人只能是我！也必须是我！”撕心裂肺的吼声充斥着整个酒吧，温文尔雅的面貌，燃起火来格外可怖，就像急了兔子也会咬人。

“你告诉我！为什么要走！你告诉我啊.....”他捂住自己的胸口，瘫软的双腿顺着桌台边沿滑了下去，他想站起来，但麻木不仁的双臂支撑不起整个身体的笨重。

从刚开始的愤愤不平，到后来渐渐变成无声的嘶吼。他咬得牙齿“咯咯”作响，眼泪不争气地从眼眶中流淌下来，臃肿的眼皮像是打了一架似的，半青半紫。他全身都在抽搐着，颤栗地发出动物般的哀嚎。

“嘶——好痛。”陆浣摸了摸自己的头，怔了一会儿。

大概是喝高了，昨天晚上在酒吧发生的已经忘了大半，只迷迷糊糊记得一些零零星星的碎片。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三好学生，怎么会干出喝酒这么荒唐的事。

“邀请函......”他笑了笑，似乎像定了神一样呆呆地坐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他曾幻想过他们的婚礼，月亮照回湖心，野鹤奔向闲云，那是一场高雅而拮据的婚礼，不招摇，不奢华，也没有人来参加。陆浣站在樱花树下拉着池衍的手，相相誓约，以自然为媒介，花草为见证者，一拜天地。“你可愿意娶我？”“我愿意。”荒唐而美好的落幕将永远尘封在想象之中。

“同性恋不合法，我们就谈一辈子的恋爱。”他突然大笑起来，那是一种勾心摄魂，穿透人心的笑。

光洁白皙的脸庞，棱角分明的冷淡，以前的稚嫩全然消失殆尽了。他随手从衣柜里挑选了一件算是得体的西装，那是以前池衍给他买的，到头来也没穿过几次，已经有些积灰了。

他抚去上面的灰尘，掸了个干净。脱下睡衣，伸手拉着衣袖子，另一只手往袖口钻。

“还行。”陆浣站在镜子面前打量了一番。

几经周折才到达婚礼现场，不过还算早，没有迟到。茫茫人海之中，你还是能一眼看到他。新郎穿着正式的燕尾晚礼服站在台上，几位熟朋友则在一旁协助帮忙。

西装夹克收口和褶皱的搭配，庄重而且高端大气。一朵浅红色的康乃馨耀眼地插在他的西装翻领上。今天的他，与往日一样，脸上还是一丝微笑都没有。

“今天是什么日子，笑一笑，别这么死板。”一位穿狐裘绒衣的女人踩着恨天高从后台走了出来，估计是他母亲或者丈母娘。这才使他死气沉沉的脸上勉强挤出一抹笑容来，不过这笑的也太难看了吧。

“噗嗤。”陆浣忍不住笑出了声。

时间游走，岁月搁浅，斑驳的影子映着千言万语。

婚礼开始的时候，他压根没有心思去看，对于站在池衍身边的女人，在他陆浣眼里只有嫉妒。

“我爱你，我的池先生。”

圣堂的婚礼盛大，少年屹立在神像前倾听他的誓言祷告。“愿有岁月可回首，且以深情共白头。”

春山恨落幕晚，眉挑烟火过一生。将这份爱藏在心里，烂在肚子里。

救赎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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