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之下12

这日是阴雨天，湖上笼罩着雨丝织成的烟雾，直漫上岸去。烟雨之中，隐约可见舟船出没。

其中一条香船之上，有数人，更兼花香、果香和酒香，萦绕扑鼻，使人迷醉。

今夏套了身青衣，作丫鬟打扮，两侧头发梳成辫子，再用丝带扎成鬟形，平添了几分俏皮颜色。此时她双手规规矩矩拢在袖内，本分地立在外舱窗门旁，独一双点漆般的眼珠骨碌碌转来转去。大杨扮成仆役，红毡笠青绿贴里红罩甲，瞧着又喜庆又精神，刚穿上就被今夏大大称赞了一通，说特别适合他。

屋里，一青衫少年和一白衣少年正在对棋，俩人一前一后，手谈一局，俩人棋力不相上下。子笙手执白子，落下，“陆经历这棋下得不错啊！”“逍遥公子你也不赖。”陆绎又落下一黑子，“斟酒！”

闻声，今夏忙上前，持起温酒铜壶，往天青瓷杯中注入，小心翼翼，一滴未洒地注满。“大人请慢用。”这语气拿捏得温良恭谦，低声慢语，她自认做足了丫鬟戏份，对自己也甚是满意，面上免不了现出几分得意，“大人，你瞧我还行吧？”

子笙撇了撇嘴，冷哼一声，“难得能见你穿次姑娘家的衣服，上次给你做的衣服呢，不是挺多的嘛？”今夏小心翼翼地给子笙倒了杯酒，“哥，这不查案嘛！你看我，这不挺好看的嘛！”

陆绎持杯，淡淡瞥了她一眼，道：“烟雨、轻舟、佳酿、美婢，前三样都可得，独后一样……”他偏偏又不把话说完。子笙怼了他一句，“有得侍候你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我妹哪点不好啊！”

今夏似乎被噎了一下，“哥，你别生气。这不查案嘛！大人你就不能练就点？”陆绎唇角隐约弯起弧度，他淡淡道：“凑合用吧。”子笙道：“还凑合！就你这冰山，日后能有哪里姑娘能看得上你！”

陆绎淡淡道：“不劳你挂心了！”

风挟带着雨丝，打在船窗上沙沙作响。不多时，一艘楼船缓缓自烟雨中驶出来，雕栏画栋，甚是华丽，内中琴声清幽，直透过雨雾传过来。再定睛望去，船上挂的灯笼上书着个“翟”字，想来便是此船了。杨岳进舱通报，子笙道：“这都小半天了，了算来了。”陆绎道：“撞船。”

他们故意假装将自己的船撞上了翟兰叶的船，对翟兰叶的丫鬟说自己是无心之失，要不自己就亲自登门去向翟兰叶道歉吧。过了不久，一行人就上了翟兰叶的船。

翟兰叶在珠帘后，给他们谈了一曲，颇为动听。陆绎说道，“姑娘妙曲，余音绕梁。”翟兰叶道：“都说十年琵琶一年筝，琵琶难学，在世人眼中，不过是歌姬傍身之技，上不了台面。”“乐器没有高下之分，再说了，姑娘谈的颇为动听。”

翟兰叶在珠帘后面，她命丫鬟去看茶，自己则开始卷珠帘。一双纤纤素手，轻柔细致地将香珠拢在手中，一点一点卷起，香珠颗颗光滑红润，愈发衬得肌肤莹润，凝若羊脂。珠帘慢慢卷上，可见腰肢翦翦，再往上，玉颈雪白，最后才是银盘似的脸，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

待卷好珠帘，桂儿也端着茶盘上来，翟兰叶移步落座，朝陆绎和子笙嫣然一笑，让道：“这是我素日常吃的茶，二位公子莫嫌粗陋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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