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是一贯的灰白压抑,不见丝毫的光。
梦里有看不清摸不着的人影,他们交错前行独留我一人在原地踏步。梦里还有风,风中是难闻的酒精味道。我迷迷糊糊的,意识挣扎在清醒与混沌之间,半张的眼眸看见的是一片掩在深夜之中的黑。我感觉我的呼吸被拉得很长很长,骨骼半拢之下的心脏砰砰跳着,缓慢冗力。我闭上眼睛,耳边嗡嗡作响的是刺耳嘈杂的电子仪器声音,想睁开眼睛来看,却没有这个能力,一动,浑身上下都在疼。
那些声音那么清晰,一声声都是冰冷的刀,在心尖剜着。
刀刀见血,刀刀刺痛。
我似乎又在做梦了,梦里依旧是看不清摸不着的人影,他们围着我,不再那么灰暗,反而透出些许的光来。在光之中,我看见了还是练习生的我,我与白晓还有陈心仪和小米趴在破旧的宿舍阳台前,阳光落在眼前盖住了背后的昏暗。我们举着恩喜姐姐特别准备的泡泡水,鼓着腮帮子卖力地吹着,那些泡泡从吸管口涌出,一点点散在阳光之中,折射出好看的彩虹光辉。
砰的几声轻响。
彩虹消失,泡泡碎成水花落下。
我低头看去,只看见了恰好抬头往上看的胜澈哥,视线相触,他扬唇一笑,朝我招了招手。
泡泡碎成了束草海中翻涌的银白碎花,彩虹的光辉换成了耀眼的阳光白沫。我抚摸着尾指上的团戒,微温光滑的接触面上凹凸不平的是我的名字。
“以后谁要是变心,我们就把他扔在这里!”
风中是胜澈哥那被扯得发飘的声音。
阳光与水色迷了我的眼,我不知道被谁抱着而我又在牵着谁的手,我只记得风替我将我的声音传得很远。
我说:“生是seventeen的人,死是seventeen的鬼,这一点一辈子都不会变。”
……
有点冷了。
身体为了不让温度消失,本能地缩了缩。我隐约感觉到自己贴着一个热源,熟悉的温度和香气成了梦境底色之中不多的安心感。
风从来没有停止。
风又在替人传递言语。
我听见明浩哥低声地说:“……今天她的状态比之前好很多了,看上去轻松了不少。”
俊辉哥:“确实,所以是带她回宿舍,还是带她去陈心仪那边?”
“……带她去陈心仪那边吧,在十四没有提出要回宿舍的时候,我们要尊重她的选择。”
明浩哥顿了一下,又说:“有些时候,其实我真想变成她,知道她的每一滴眼泪都是因为什么事情……”
耳边隐约有铃声响起,我恍惚想起,今天是陈心仪来到韩国陪我的第四天,而我也已经顶着心理压力和成员们一起为克拉岛演唱会训练了四天。
这四天里,成员们对待我的方式没有丝毫变化 如之前一样,但似乎又有什么东西变了,就在不易察觉的时刻和角落。
我偏头,鼻尖蹭了蹭明浩哥的后脖颈。夜风掠过掌心,带来一阵寒意。手指微微用力,透过夜色凉意勾住了明浩哥的衣服。
“哥……”我勉强打起精神来,训练过后的疲惫压得有些让人喘不过气来。
“我想回宿舍吃夜宵——”
……
手背被人捂着,滚烫的温度驱散了夜附着的冷。我歪头看着眉开眼笑的俊辉哥,打了个大大的呵欠,也跟着一起笑了。
我微微拢住明浩哥的脖子,训练过后酸痛的胳膊轻轻一动变重得厉害。视野的顶端是点点星光,远方的圆月明得吓人,低端是被拉长的、不断踏着灯光前进的影子。微微沉了口气,心底有什么挤压的东西轰然倒塌,本被压住的泉眼疯狂的涌出股股暖流,顷刻就在贫瘠的心田上种出了姹紫嫣红。
“我记得,之前脚受伤的时候,就是你们两个轮流背我回宿舍的。”我缓缓说着,话里话外都透着一股疲惫感。
明浩哥笑了一下,声音在他胸腔传递震荡,随后又传到了贴着他的我的身体里。
俊辉哥摸了摸我的头:“怎么不算呢?我们两个可是劳工啊,背你回宿舍都没跟你要工资,你看我们多好,对吧?”
“嗯嗯——”我配合地点点头,“你们最好了。”
明浩哥:“你知道就好——等明天演唱会彩排结束了,我带你去吃你一直念叨的牛肉火锅,然后,我们再去游乐场玩,你不是一直想玩那个摩天轮还有过山车吗?我们陪你。”
俊辉哥:“我们还可以去那个猫咖撸猫,好久没去了,然后再去中餐厅吃饭,吃完饭,我们还可以去游戏厅玩,你不是也一直念叨着吗?”
这个话题意外地让两人变得健谈起来,两人你一言我一句构出了一个行程满满的欢乐世界。我没有开口打扰,思绪跟着他们的话语游过了无数地方——热气滚滚的餐厅、满是欢声笑语的游戏厅和游乐场、还有蔚蓝的天空以及汉江面上飞驰而过的海鸟。
我似乎也跟着他们的言语走了一遭,体内的精力压榨得不再含有一星半点,存有的力气全部用在呼吸上。
“我哪也不去……”我精疲力尽地说,沉沉闭上眼睛,逐渐混沌的意识支撑着我说出最后的话语来:“我就留在宿舍,哪里也不去了……”
宿舍里有我养的一盆绿萝,宿舍里有我编织一半的、要送给剩下几个成员的红绳礼物。
我哪里也不去了。
我也想偶尔偷个懒,只赖在那宿舍里,看着世界上那自由的风奔赴远方,追赶着远去的飞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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