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记忆浮现 02

02

叶冰澜浑浑噩噩地走回宿舍，一进门就爬上了床。

她往床上一倒，抬手盖住了双眼。

这么多年来，她从未觉得有哪一天像今天一样让她疲惫不堪——不是因为打球，而是因为见到了另一个“他”。

14岁的少年，若是平平安安地长到了21岁……

仍然坚持着舞蹈之梦，和其他同龄人一样每天快快乐乐地学习、生活……

她不敢再往下想了。

她重重呼出一口气，翻了个身。

渐渐地，她的意识变得模糊起来。

小姑娘拼了命地拍打着玻璃落地窗，用尽全力朝屋内的人大喊。可无论她怎么尝试呼唤他，他都仿佛什么也没有听见，继续跟着舞蹈室里大音响放出的音乐做着不同的动作。

她急了，又绕到那间舞蹈室门口，伸手去推玻璃门，可门是锁着的，而里面的人看起来也并没有要帮她开门的想法。

突然，她停了动作。

舞蹈室里，男孩正面对着镜子。

可她发现，无论是从哪个角度，她都无法看到镜中的他的模样。

害怕的情绪顿时涌上她的心头。她想逃离，却一转身就撞进了一个结实的怀抱里。

抱着她的成年男子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He’s dead, Icey. Adam’s dead.”

——He’s dead.（他死了。）

叶冰澜猛地睁开眼睛。

宿舍里，女孩们叽叽喳喳的声音逐渐将她的思绪拉回了现实当中。

她如释重负地吁了口气。

重新闭上眼又躺了一会儿，她爬了起来。

一旁的三个女孩注意到了她的动作。

“咦，你醒啦。”

叶冰澜回过头。

看到她的脸，三人均是一愣。

刘思诺皱眉，“你怎么哭了？做噩梦了？”

“啊。”叶冰澜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粘乎乎的。

也算是噩梦吧……

她点点头，刚要开口，却注意到空气中隐隐带着点消毒水的味道。

叶冰澜这才想起，方才自己进宿舍的时候，这三人好像都不在。

“你们刚刚出去了？”

刘思诺扶额，“你没看见我们给你留的纸条吗？你这是有多困啊，一回宿舍就睡？”

叶冰澜笑笑，爬下梯子。

李静思把摆在叶冰澜书桌上的字条和棒棒糖一起递给她。“喏。我们刚刚陪小白兔去医院了。”

叶冰澜抬眸，“怎么了？”

“刚才我流鼻血，结果小白兔突然就晕倒了。一检查，我俩才知道她晕血。”

“晕血？”叶冰澜皱眉，转向温婉，“怎么没听你说过？”

温婉吐吐舌头，“不好意思说嘛。”

“行吧，”叶冰澜叹口气，拆开棒棒糖放进嘴里。

舌尖触及糖身的那一刻，她心尖一颤，莫名就想到了何安然。

这时的何安然，不是以“另一个他”的身份，而是以何安然自己的身份，出现了在她脑中。

她记得那天在便利店旁边遇见他，他临走前也是塞给了自己一根一样口味的棒棒糖。

荔枝的甜味在口腔中与味蕾缱绻。同时，一层层涟漪在她心中漾开。

何，安，然。她在心中默念了一遍。

到了饭点，四个女孩一起去了食堂。打完饭刚坐下，几人就看见了正朝她们这个方向走来的邵烨城和何安然。

李静思最先发现他们，便站起身朝他们挥手。

何安然在叶冰澜的右手边落了座。

自从今天上午想起过“他”后，她就有些害怕见到何安然。此时此刻，她埋着头，一个劲地扒着面前的饭。

邵烨城抬头看她一眼，“我偶像今天怎么了？看起来好像不太高兴。”

李静思摇摇头，“不知道，可能是因为她刚刚睡觉的时候做了个噩梦吧。”

邵烨城抓重点的能力显然比较“强”。

“大中午的，睡觉？”

叶冰澜没理会他们，仍是自顾自地吃着东西。也许是因为何安然在旁边，此时的她心不在焉的，连筷子上的油蹭到手上了都没注意到。

眼尖的何安然没说话，直接抽了张纸巾递给她。

她像是刚从睡梦中被惊醒一般，懵懵地“啊”了一声。

何安然很有耐心。

“你的手。”

叶冰澜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的大拇指死死地摁在了筷子上一个油腻的地方。

“谢谢。”她仍垂着眸，腾出手去接他递过来的纸巾。

他的指尖有意无意地划过她的手心，她顿时感到一阵酥酥麻麻的电流直接牵动了她的心脏。

她猛地抬头，瞪大了眼睛，妄图从他脸上得到她想要得到却又不可能得到的答案。

可……

“你怎么了？”

面前人皱着眉，静静地看着她。

不对……

就在这时，叶冰澜突然意识到自己有多么自私。

哪怕他要护着的人不是她，他也不应该是别人的影子。

那样对他来说太不公平了。

何安然就是何安然。不是别人。

这样想着，叶冰澜顿时觉得浑身轻松。她重新抬眸，大胆地回应他的目光，并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对不起”。

身旁几人皆是一愣，何安然更是奇怪地看着她。

她并不想多说，只是耸了耸肩，又笑着说了声“没事”。

几个女孩和邵烨城权当她是“间歇性犯傻”了，又继续聊起天来。

可何安然神色晦暗不明。

他盯着低头擦手的她。

右手小拇指上的尾戒被她无意识地转了转。尾戒下，一颗小小的黑痣静静地躺在她白皙的皮肤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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