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大放异彩 07

07【他接住她，白衣翩翩】

庭审是在成绩出来的两天后。

那天温婉穿了一件白衬衫和一条黑色长裙，并将长发扎成了一条马尾辫，甚至化了一点淡妆——这样的装扮是她对自己的第一次庭审旁听的尊重，更是对法庭的尊重。

她出门前，叶冰澜就抱着双臂，靠在衣柜门上，静静地看着她。

“我觉得我真有种养了多年的女儿要出嫁了的感觉。”

温婉正俯身换着高跟鞋，听了她的话，噗嗤一笑。

“澜姐，那你现在到底是忧伤呢，还是欣慰呢？如果是忧伤的话，那我可要生气了，毕竟这可是我的第一次‘荣誉性质’的庭审旁听；如果是欣慰呢，那就不应该拿‘女儿’来打比方啦，”温婉直起身，“我觉得应该‘养了多年的小狗狗终于能看家了’会更贴切一点，但这个比方我当然更不喜欢。”

叶冰澜挑眉，耸了耸肩，“得，未来的大律师，我可说不过你。”

温婉笑笑，拎起小挎包。

温婉提前二十分钟左右到达法庭后，在第一排靠近被告席这边的最外面的位置坐下。她刚放下包，就感受到身旁老伯投来的目光。他看起来很是焦虑，也许是在为即将到来的结果未知的庭审而烦恼。她用一个笑容礼貌地回应，并没有要开口搭讪的意思。但老伯倒像是“自来熟”的人，直接开始跟她说话，兴许是想缓解一下自己的紧张情绪。

“小姑娘，看你这么年轻，毕业工作了吗？”老伯笑眯眯的，看起来很是和善。

温婉自然不好不理他，只得礼貌地回答他，“没有呢，我还在上大学。”

老伯还是一脸慈祥，“哪个大学的？学什么专业的？”

“S大，学法律的。”温婉老老实实地回答，像极了乖乖回答老师问题的小学生。

结果，老伯脸色变了变，“法律啊……”便不再和她讲话。

温婉自是疑惑的，但刚好她天性比较害羞，本就不喜与生人交谈，见老伯已无心继续聊下去，便自己安静地坐正了身体，抱着小包耐心等待开庭。

突然，她听见有人在压低了嗓子叫她的名字，她便四处张望，终是在靠近原告席那一边第二排靠中间通道的位置发现了身着白衣黑裤的何安然和邵烨城。她有些吃惊会在这里看到他们，但后来又想起澜姐提起过邵烨城在“隔壁”G大读的也是法律，脑海里已经自动出现了“何安然是来陪邵烨城学习的”的念头，便也没多想。

过了一会儿，她看见检察官等诉讼参与人出现在法庭内，被告被两名警察押上庭，辩护律师也出现在被告席上。

本次的辩护律师是温婉的老师——S大法律系的邵教授邵东勋。没错，就是之前邵烨城“神通广大”地请来，说是要帮叶冰澜打官司的那个。

邵东勋本是著名刑事辩护律师，带着个自己的事务所“东华”，在律师界混得风生水起，后来隐退了，被请来S大当老师，便将“东华”交给了自己的侄子打理。但鉴于他专业素质过硬，年轻时又是“江湖里”的一面旗帜，所以有时还是会被请去“实战”。

这回他也是受人委托后，想着顺便去当一回“行走的教科书”，便邀请了本次期中考试法律系全系第一的同学来现场观摩学习。于是温婉同学自然而然当选。

法官最后进来没多久，就开庭了。

只能说“姜还是老的辣”，邵教授在这整场庭审中始终表现得从容不迫，他沉着冷静，却又在对方检察方面提出质疑，反驳观点时，据理力争，最后成功将被告人处于劣势的局势扭转过来。

庭审已接近尾声。

何安然看一眼邵烨城，小声说话。

“不愧是叔叔，厉害！”说完，还竖起一个大拇指。

邵烨城叹口气，“他是厉害，可是他要求我跟他一样厉害，这不是要命吗？”

何安然无声大笑。

这边温婉眼睛里发着光——理论知识学得再好，始终是无法比得上一次法律界领军人物庭审现场的观摩，就算自己现在还无法亲自进行辩护，但这总比一直泡在课本里要有用得多！

但过了一会儿，她发现身旁的老伯越来越焦躁，双手紧紧握成拳。她看了老伯一眼，老伯却像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一般，突然抓起温婉的手。

“孩子，我问你啊。如果今天这一回辩护律师占了上风，法院会怎么判？”老伯的声音虽然小，温婉却能听出那里面有丝颤抖。温婉立刻猜到这老伯可能和原告方有关。

“伯伯，您先别急，今天只是一审，二审才回定罪，二审的时候检察方还是有可能扳回一城的。不过，”温婉虽然担心老伯接受不了，却也只能实话实说，“如果这关于’故意杀人罪’的罪行不成立，便是’无罪’的判决。之后检察方只能以’过失杀人罪’重新起诉……”

法官刚好宣布闭庭。各方诉讼相关人开始退场。

而温婉之前的担心是对的。

老伯一下子站起来，声音里已经带着哭腔，“他肯定是故意的！我的儿子不能就死得这么不明不白……”

温婉也立刻站起来，安慰他，“伯伯，只要有证据能证明他是无意犯下罪行的，那我们就必须谨慎……”

不等她说完，老伯已经朝正在离开的邵东勋冲了过去。而温婉见状，不知从哪里来的这么大力气，死死地抱住了老伯。

“伯伯，您别激动！”

可她终究是抵不过一个男子的力气，被老伯大力地甩到一旁，后脑勺撞到了桌角，整个人就要往下掉。

一旁的安保人员迅速制服老伯，把他带出了法庭。

温婉感到眼前一黑，在倒在地上的前一秒，却被一人用双臂接住了。

温婉缓缓睁开眼，面前是何安然。邵烨城和邵东勋就站在旁边。

邵东勋很是担忧，“温同学，听得见吗？”

邵烨城一脸惊愕，“安然，她的头，好像流血了……”

何安然一愣，伸手往她后脑勺一摸——少量温湿的红色液体出现在他的手上。

温婉只觉得头越来越晕，面前几人的说话声也越来越小。失去意识前，最后映入她眼帘的是三人担忧的眼神。

她缓缓闭上眼睛。

方才，他接住她，白衣翩翩。

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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