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心心相印 06

06【我希望你好好的】

葬礼那天，何安然自己开车，陪着叶冰澜回到了老家清城。两人一袭黑衣，神色忧伤，出现在了林家老宅。

在叶冰澜的记忆中，这座老宅的出场次数并不多，因为她生在美国。是长大回国生活后，假期里偶尔来看望老太太时，这栋老宅才会出现在她脑海里。

叶冰澜跨过门槛，慢慢走到那张黑白照片下，中途腿软，有好几次差点摔跤，幸好何安然眼疾手快，在后面及时扶一把，才让她顺利走到目的地。

叶世军和林佩慈，以及其他亲戚朋友，看到叶冰澜身后的陌生少年，都很好奇，但在这种场合下实在无心关心其他事物，便没有多问。

叶冰澜盯着面前挂着的照片中外婆慈祥的笑容，出了神。

她想起她小时候有一次早上起床，外婆发现她发高烧了。但爸爸在外面出差，妈妈前一天晚上也睡在了工作室里，一直没有回来。外婆很是着急，先是给妈妈打电话，训斥了一通，然后独自带着她到附近的私人诊所。外婆不会说英文，却硬是用丰富夸张的肢体语言让医生护士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她记得迷迷糊糊中，妈妈也来了。然后她让外婆去买她最爱吃的牛角包。可附近哪有面包房？后来她才知道，那天外婆为了去给她买面包，走了老远，并且在店里不知道如何描述牛角包，就将两只手比做牛角的形状，并举起搭在额前，还学着牛的模样“哞”了一声……

想到这儿，叶冰澜很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抬手一摸，眼泪却是先落下了。

下一秒，有人牵起了她的手。

她扭头，就看见何安然脸上带着安慰的笑容，看着她。

她鼻子一酸，眼泪掉得更凶了。

何安然伸手拭去她脸颊上的泪滴，轻声说，“该向外婆问好了。”

她点点头。两人一齐鞠了三躬。

过后，一行人又去了殡仪馆。

从殡仪馆出来，各家人各自离开。

见叶冰澜情绪不高，何安然主动提出带她去四处走走，然后自己直接送她回学校。叶世军和林佩慈二人看两个年轻人挺有默契，便也放心地把叶冰澜交给了他。

清城是典型的南方沿海城市，夏季十分炎热，降水又多，冬季呢，正如现在，温暖到仅一件短袖配一件外套就足够了。正午的气温偏高，何安然有点热，便解开了黑衬衫领口的口子。

叶冰澜扭头看他，眨了眨眼，没移开目光。

何安然伸出手掌在她眼前晃了晃，开玩笑，“我太好看，你都看愣神了？”

叶冰澜嗔怒地看他一眼，“少自恋了。”

何安然：（笑）“好，那你说，你干嘛盯着我？”

叶冰澜思索了一下，想找点理由糊弄他，没想到理由还没找到，她就感觉到手被他握住了。她举起那只被他握着的手，打量了一番，然后用另一只手拍了拍他的手背。

“就知道占我便宜。”

何安然逗她，“那你怎么不愿意松开？”

叶冰澜知道自己上当了，脸上有点烫，赶紧把他的手扒开，然后拉开与他之间的距离。见状，他又笑着贴过去，重新拉起她的手。

“我开玩笑的，别松开。”

叶冰澜白他一眼，不再说话。

两人走到一家甜品店门口，叶冰澜顿时眼睛放光，顿时将那些忧伤的事抛去了脑后。

何安然笑，“真是小猪。”然后牵着她走了进去。

何安然给她买了一块冰淇淋蛋糕。

她边走边吃，满意得很。

看她吃得那么开心，何安然忍不住掐了掐她的脸。

她皱眉，“干嘛？”显然是享受美食的过程被打扰了，有点不爽。

何安然表情还挺认真的，“这是我几天来第一次见你笑得这么开心。”

话音刚落，叶冰澜就敛了笑容。

何安然叹口气，“对不起，我不该提起这些……”

她摆手，“没事没事，不是你的问题，是这些事情本身就无法被我彻底忘记。”

何安然看着她，“小澜，你一定要记住，不管发生了什么，我们几个都会在你身边，你千万不要一个人硬扛，知道了吗？”

她点点头，“嗯。”

他笑了，“我希望你好好的。”

突然，身后有人撞了叶冰澜一下，她没站稳，下意识往前倒。

再次睁开眼，她先是看到手中的蛋糕完好无损，然后将视线移到他胸前，她放心下来。

没弄脏他衣服，还好还好……

过了一会儿，她才意识到他的手正紧紧握着自己的手臂。

她心脏开始乱跳，一抬眼，就看到他近在咫尺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下一秒，他俯身靠近……

当他的嘴唇覆上来的时候，叶冰澜脑子里是一片空白。一直到他的唇离开，她还瞪着大眼睛，大脑处于黑屏状态。

何安然挠挠头，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那个……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

“你还说不是故意的！”她突然大叫起来，双手抓住他的衣领猛地向下一扯，把他扯到与自己处于同一水平高度的位置。

何安然绝望地闭上双眼。完了……她生气了……

结果……

她脸红得跟猴屁股一样，支支吾吾了半天，“何安然！”她大声说，“这可是我的初吻！你得对我负责！”

何安然愣了一下，突然开始大笑。

“你还笑！别笑啦！”她濒临崩溃，觉得脸都要热炸了，挖了一大勺蛋糕塞到他嘴里。

何安然一把将她横抱起来，“负责负责，我对天发誓，一定会负责的……”

叶冰澜羞得直往他怀里钻，“你别喊了，别喊了，姐姐老脸都快丢没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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