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一,令妃在延禧宫诞下了小十五。
小燕子和紫薇结伴去看令妃,一进门才发现,皇后、嘉妃、纯妃等一众有子的嫔妃都围在延禧宫内。皇后坐在上首,正微笑着询问太医小十五和令妃的情况。听见外边通传,赶忙让人请进来。
“免了行礼了,快去看看孩子吧”
紫薇和小燕子双双凑过去,刚出生的小孩子还闭着眼,小脸皱巴巴的,白嫩的拳头软软的,她小心翼翼的用手去碰在奶娘怀里的孩子,他睁了一下眼睛张了张嘴又闭上,可爱极了。
“小燕子这么喜欢孩子,不如抱抱他,也好沾点喜气给五阿哥生个小阿哥”坐在皇后侧的嘉妃笑言,惹得其他几位嫔妃也纷纷附和。她脸一红就要从奶娘手里接过孩子,皇后突然道“还是紫薇抱着吧,小燕子你毛毛躁躁的。”
小燕子讪讪的收回手,冲皇后扮了个鬼脸。紫薇转身看向躺在床上的令妃,她虚弱的点点头,于是小心翼翼的接过孩子抱在怀里哄着。
未出嫁的小姑娘手势不熟练,小十五不舒服的哼了哼便开始哭,紫薇便学着奶娘的样子左左右右走着哄他,小燕子则立在一旁陪令妃说话。
“格格小心!”
紫薇不知怎么被绊了一下,眼见孩子从手中掉落,众嫔妃惊呼,令妃挣扎的要从床上起来,只见小燕子一个飞身,跪倒在地稳稳接住了孩子。
皇后见状舒了一口气,狠狠的瞪了嘉妃一眼。
紫薇吓得惊魂未定,云飘最先反应过来想接过孩子,却发现小燕子紧簇着眉,额头上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汗,递过孩子后便死命的捂着肚子。
“福晋,福晋,您怎么样,是摔到哪了吗?”
小燕子痛苦的摇摇头,轻扶了云飘一下便晕了过去。
意识恢复的很快,感受到手臂上传来的刺痛感,她缓缓的睁开眼睛,却瞧见身边围了一堆人。永琪跪坐在床侧,正默默看着她。
“孩子没事吧?”她想起昏倒前的小十五,赶忙问到。
永琪笑着握住她的手,“没事没事,孩子好得很,你知道怎么不告诉我,还想给我个惊喜吗?”
小燕子却满是迷惑,“我知道什么?这哪里是惊喜呢?我怎么会知道小十五会有危险?不过说起来,平日里你们还嫌弃我的功夫,今天算是见识到了吧”
众人这才明白过来,此孩子非彼孩子。乾隆佯怒道“朕就知道你不知道。孩子都在你肚子两个月了你还什么都不知道,今天这是万幸,以后你那功夫还是收着别用,给朕老老实实的剩下个健康的孙子来。”
小燕子突然愣住,嘴里喃喃道“孩子,难不成我也要当额娘了?”
永琪和紫薇一齐称是,却看见小燕子瞪着大大的眼睛轻抚着肚子,豆大的泪珠一滴滴落在白皙的手臂上。乾隆亦觉得自己刚刚态度有些严肃,“小燕子,你哭什么,多好的事情”
永琪有些颤抖的问她“小燕子,你不喜欢这个孩子吗,如果不喜欢我们可以再等等。不喜欢我们就”话还没说完就被小燕子扑了个满怀,她满脸泪的抬起头捂住他的嘴“什么不喜欢,这是我的宝贝,你敢不喜欢他。我就是觉得,我好幸福啊,二十年了,终于有人与我血脉相连,是我的骨肉至亲。我有了这么好的爹,这么好的丈夫,现在又有了一个孩子,我再也不是一个人了,我幸福的要疯了”
永琪被她说的心疼,狠狠的拥住她道“你从来都不是一个人。将来我们还会有更多的孩子,你会有更多的血脉,你永远都不会是一个人”
宫里五福晋有喜的消息传的也快,老佛爷知道的时候高兴的晚上多喝了一碗汤,乐呵呵的赏了景阳宫上下一众人。又听说了当天惊心动魄的场景,连连摇头道“本以为紫薇是个稳重的,怎么也这么毛躁。不然十五阿哥和永琪的孩子,哪个她担待的起”
晴儿见状劝道“紫薇格格也是好意,听说那天宫里人多,一时屋内拥挤,错了手也是正常的。旁人谁都可以怨的,但唯独怨不到紫薇格格上”
老佛爷抬眸凝思,不再说话。
小燕子休养的极快,在床上躺了几天后,说什么也不要闷在这里。永琪没办法,只好白天把她送到漱芳斋去,让紫薇看紧她。
所以白天来的老佛爷十分不赶巧,景阳宫里只有宫人们在打扫。赏赐如流水般的被搬进景阳宫,老佛爷端坐上首,看了看周围,招呼云飘和雨落道“福晋有孕,不方便伺候。可刚进门就纳侧福晋也的确不太好,哀家做主,把你们俩提成侍妾,照顾五阿哥的起居”
雨落和云飘一愣又赶忙跪下“求老佛爷收回成命,咱们伺候五阿哥和福晋,从未有如此之心。”
老佛爷气急,“身为奴婢,伺候五阿哥不是应该的嘛,哀家的旨意,你们不用担心福晋会给你们什么脸色看”
云飘胆子大,又叩首道“老佛爷,福晋的脾气是难得的好,奴婢从未受过任何的委屈。奴婢们每天伺候五阿哥和福晋,瞧着他们在一起便觉得高兴。奴婢们自进入宫门,便一心属于皇家。此生既没有那个福分去拥有一个一心人,也不愿去破坏了这样的感情啊。五阿哥与福晋鹣鲽情深,天生一对,奴婢们绝无此心。”
“哀家的恩典都不要,小燕子是给你们灌了什么迷魂汤。不识抬举的东西,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雨落一昂头“奴婢自祖上就是忠臣,奴婢进了宫,这条命便属于皇家。惹了老佛爷生气,杀了奴婢便是,也不用把奴婢赏给五阿哥折辱奴婢”
老佛爷被气的浑身发抖,“景阳宫的奴才好有骨气,来人啊,每个人先打五十大板。我看看骨头有多硬”
随从太监们说着就要上前,山青、水碧、小桂子、小顺子们跪了一地求老佛爷开恩。板子一下一下的打在云飘和雨落身上,没有一句哀嚎。
被晴儿递了消息的小燕子紧赶慢赶的进了景阳宫的大门,猛的冲上去一手护着云飘,一手护着雨落。
太监们怕伤了福晋,赶忙停下来。
“哀家管教奴才,你少管闲事。顾好你肚子里的小阿哥就行。愣着干嘛,把福晋拉开”
小燕子不动,仍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求老佛爷开恩,云飘和雨落做了什么惹了老佛爷生气,罚奉什么的都可以,她们都是爹生娘养的,哪家的父母会不心疼呢?”
“哀家再说一遍。你护好你自己的孩子就行。哀家抬举她们做侍妾,结果一个个的这么的不识抬举。”
她很明显没想到是因为这个原因,瘫坐在地上,目光直盯着老佛爷“老佛爷就这么瞧不上我?”
“小燕子,哀家若真瞧不上你,就直接下旨赐永琪一位家世不俗的侧福晋了。你有了身子,不方便伺候。来人,把福晋给我拉开,继续打”
小燕子死命的护着她们,太监在老佛爷的催促下又不敢不拖,又顾忌小主子不敢使劲。云飘和雨落也哭的满脸是泪“福晋,咱们宁死也不会嫁给五阿哥。您别管
咱们了,护好小主子要紧”
一屋子的人哭做一团,场面一时僵持不下。就听见外边通传,乾隆带着永琪和晴儿急匆匆的赶来。
“永琪,哀家把云飘和雨落抬作你的侍妾如何,小燕子身子重不方便伺候你”
永琪一听赶忙跪下,直言道“求老佛爷收回成命,永琪的心只属于小燕子一人,从未有其他人的位置。”
晴儿很明显没想到事情会变得这样遭,挽住老佛爷劝到“上天有好生之德,就当为小主子积福了。何况云飘与雨落如此有气节又忠心护主,不全是老佛爷教化之恩嘛,您应该高兴而不是生气。”
老佛爷明显脸色好了一些,乾隆趁热打铁道,“永琪年轻,又怎能耽于女色。小燕子心善又能生养,您何必操这么多心呢。”
老佛爷无奈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景阳宫一大家子,甩袖离去。
景阳宫的第一次纳妾风波总算解决,但所有人面上没一点松动的释然,这很明显只会是开始。
祸福相依,虽说老佛爷闹了这么一场,但是景阳宫上下都被此所震撼,既感动于福晋不顾个人安危护着她们的这颗心,亦感动于云飘和雨落两人的气节。待到二人伤好后,永琪索性直接在景阳宫摆了一桌宴席。
八月流火,入了夜的星子灿烂,景阳宫大门一关,火红的灯笼高高的挂满了整个宫室,从南到北的彩带上写满了祝福。爱做饭的山青祝福晋白白胖胖平安诞育,会功夫的水碧祝福晋早日学会新剑法,性子活泼的云飘希望福晋笑口常开,心思缜密的雨落祝福五阿哥与福晋和和美美。紫薇和晴儿到的时候,院子里的祝福红叶早就铺天盖地。
“你们景阳宫的夜宴倒是别出心裁,这么多真心的祝福,咱们这个惊心动魄团队的第一个小宝贝一定会健健康康福气满满的”
小燕子正坐在位子上吃蜜饯,瞧见紫薇和晴儿立在红绸下看,笑到“我说云飘这丫头有本事吧,动员了一群小姐妹,给我写了一串的祝福。”
“哪里是我有本事,福晋为咱们着想,是这宫里最有人情味的主子,大家都是真心的祝福您呐”
小燕子得意的朝紫薇一笑,手上的蜜饯吃的更欢。
景阳宫里闹哄哄的,尔康跟着永琪进来,一抬头就看见了正提笔写祝福的紫薇。她立于灯下,神情凝住,皓腕轻抬,一笔写就。晴儿在努力的挂红叶笺,眉眼弯弯微闭着双眼做祈祷状。小燕子坐在位子上垂眼看着鼓起的肚子,永琪的大手正温柔的抚摸着。云飘等宫人们正在玩闹,笑声传遍了景阳宫的每个角落。
以至于很多年过去以后,小燕子还念着那天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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