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黎岑噩梦

按照那妖的说法，她手里应该还有不少别的百姓，黎岑穿戴整齐衣服，将软剑贴着腿放好，又藏了一些符咒在袖子里，她正要朝门口方向走去，就看见叶冰裳泪光楚楚的。

叶葶“……冰裳。”

叶冰裳并没有像叶啸那样高高在上、唯我独尊，带着一股从骨子里渗出来的清冷，整个人美得像一尊易碎的瓷器。

她有些怔忪地看着黎岑，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渴望和眷恋。

叶冰裳：“我跟你一起去。”

叶冰裳坚定地说，良久，黎岑伸出手，叶冰裳慢慢地走近她，黎岑的目光淡漠沉静而又能洞悉万物，她一寸寸地打量叶冰裳，好似这是她第一天认识她。

黎岑笑得很轻、很哑。

叶葶“好。”

黎岑和叶冰裳沿着符咒指引的方向一路追了过去，他们走近一片光怪陆离的森林中。

林中树木参天，萤火闪烁，脚下的花草犹如绿毯一般铺开，绵延无际。犹如仙境。

黎岑看见不少人被藤蔓绑在一株怪树上，双手吊起，无法动弹。这些苦命人滋养着魇之花，很快就可以漫山遍野都开满魇之花。

只要这林中开满魇之花，梦妖就可以化妖成魔了。

叶葶“梦妖就在附近，冰裳，跟在我身后。”

叶冰裳重重点头，黎岑一边小心观望周围的一切，一边解开束缚着百姓的藤蔓。零零星星几个人掉在地上，即使他们已经恢复了自由，依旧没有办法醒过来，沉浸在梦魇。

叶冰裳：“阿姊，怎么办？”

黎岑蹙眉，依照书上得来的经验，绑来这么多百姓的妖怪应该是梦妖。忽然，黑云蔽月，一只乌鸦冷不防落在叶冰裳身后，歪头看着她，叶冰裳吓得一个趔趄。

叶冰裳：“哪来的乌鸦？”

黎岑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澹台烬可以和鸟类沟通的事情，虽然目前为止她和叶冰裳没有什么危险，不过这里的百姓已经多的超乎她想象，如果有苏苏帮忙就最好不过了。

只可惜她不懂鸟语，黎岑暗叹一声，她挥手将乌鸦赶走。忽然， 一团黑雾掠过黎岑的余光视线。

黎岑甩出符咒，锁妖阵瞬间被点亮，一团黑雾果然出现在阵法中央，阵法化出电光锁链，迅速禁锢住中央涌动的黑雾。

叶冰裳：“阿姊，抓到她了！”

黎岑不敢大意，拔剑念诀，长剑光芒四射，刺向阵法之中的黑雾。她动作干脆利落，如兔起鹘落。黎岑本也松了口气，忽见那团被困的黑雾涌动了两下，消散殆尽了。

叶葶“不好，屏住呼吸！”

黎岑的反应不可谓不快，梦妖到底是上千年的大妖，何况女娲石也不在黎岑手上，黑雾将黎岑和叶冰裳卷起来，一阵异响，叶冰裳紧紧攥在手心的符咒碎成粉末。

*

黎岑睁开眼，眼前是一片狼藉的衡阳宗大殿。她看见衢玄子满身是血，正轻轻抚摸她的脸。

黎岑：“爹。”

衢玄子：“阿岑，澹台烬被梦妖杀死，魔神觉醒了。你失败了。”

黎岑：“死了？”

可怎么可能，黎岑根本没有在梦妖的领地看到澹台烬的身体啊？！

……不对。

隐隐约约的，黎岑想起来，她的余光好像是看到了一抹类似澹台烬的身影，只是那时候她忙着给其他百姓解绑，一时忽略了那股熟悉的身影，黎岑听见衢玄子叹了口气。

衢玄子：“许是天命如此吧。”

衢玄子将黎岑扶起，将佩剑递进她手中。

衢玄子：“魔神的手下已包围了长泽山，阿岑，你走吧，师兄师姐们已经护送苏苏离开了。”

黎岑：“爹，那你呢？”

黎岑有种不好的感觉，她看见衢玄子慈祥微笑，松开了她的手。

衢玄子：“我修行一世，当与仙界共存亡。”

衢玄子的身体消散为光华，融入大殿四周的防御结界中。

黎岑：“爹？！爹你回来！你回来啊！”

黎岑阻拦不及，惊痛交加，泪如雨下。她有些怨恨自己对澹台烬不上心，如果她再小心一点的话，或许澹台烬就不会死了。

幸存的弟子们交头接耳，无不鄙夷地看着黎岑，唯一的机会给了黎岑，她却失败了，天下才会变成这样。事到如今，还想着自己苟且偷生，凭什么要那些徒弟以身殉道。

闻溪：“就因为你的错，三界四洲都流干了血，黎岑，你算哪门子正道曙光？！”

熟悉的娇俏身影出现在她面前，然而她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唾弃，黎岑忍不住摇摇头，她想要告诉闻溪，事情不是她想的那样。

她一直都在想办法消灭澹台烬的邪骨，耳边萦绕着鄙夷和讥讽，黎岑紧握衢玄子的佩剑，指节发白。正在这时，叶冰裳柔和的声音出现在大殿中。

叶冰裳：“阿姊……”

黎岑抬起头，看到大殿的防御结界如泥沙般崩塌，方才嘲弄她的衡阳宗弟子们都被魔气击毙在地。魔神澹台烬目光冰冷，神情阴郁，和叶冰裳一起迈步走入大殿。

黎岑不解咬牙，握紧女娲石。陌生的感觉促使她的理智一点点回归大脑，黎岑这才意识到不对，她从来不是感性用事的人。

这里是她的梦境，也是她的恐惧。

叶葶“重灵开光，紫意玄雷，给我劈！”

黎岑袖中飞出一张画好的符，黄符中窜出一条手臂粗的紫色雷电，朝着澹台烬劈去。

梦境一点点破碎，在黎岑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她好像看见闻溪和叶冰裳释然的笑容。温柔，干净，好似涔涔泉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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