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因为从小到大楠珂总是那么开朗,那么阳光。我从来没有想象过楠珂心里是不是伤痕密布的。
记得两年前濛初生病的消息刚刚传来的时候,楠珂妈妈十分反对他去看望濛初。所以每一次楠珂都要在家干好多活儿,把妈妈哄开心了,才能找些借口从家里出来看望濛初。
初三下学期结束的时候,突如其来的变故发生了,濛初突然被检查出了骨癌。
那一天,从小到大都乖巧懂事的楠珂,和他的妈妈吵了起来。动静闹得非常大,那是我从小到大第一次见楠珂那么认真的发脾气。我记得那一天楠珂妈妈堵在他家的大门口,大喊着“你敢去看那个得了邪病的小孩儿,你就不要再进家门!你不要命我还要命,如果传染给了我那怎么办?你说怎么办!”
附近的几户人家都被争吵声吸引了出来,楠珂妈妈此话一出,立即引来了一片唏嘘。但她依旧毫无收敛,继续大喊大叫着各种难听的话。
我听的实在难以忍受,攥着拳头,本想上前去直接与她理论,我还未迈开步,便看见楠珂妈妈一下子被撞倒在地。楠珂从院子里冲了出来,指着躺在地上的妈妈破口大骂。
“我死了不用你管,你也不用担心我死之前会传染给你什么毛病。濛初是我兄弟,他是我从小到大的兄弟。羽生不会放弃他,我也不会放弃他。”
楠珂妈妈躺在地上哭天喊地,说是怎么生了个逆子,厚厚的妆花在脸上,显得她愈发像个泼妇。
“你说我是个逆子,倒是希望我没有你这样的妈。这么多年了,你他妈有把我当做是你的儿子吗?我一忍再忍,竭尽全力的听你的话,因为我羡慕羽生和濛初,我以为只要我听话,你他妈的总有一天会对我好!”
那一天,楠珂妈妈在家里哭天喊地到了深夜。不停地哭诉自己的各种痛苦,向前来安慰他的邻居,一遍又一遍的描述他那凄惨到不能再凄惨的命运。
而楠珂跑到了冯郅超市后面的土坡上蹲到半夜,若不是冯郅告诉我楠珂不见了让我和他一起出去找找。或许他会在那里蹲一整夜。
那一天,楠珂在冯郅超市睡了一夜。第二天见面的时候,他的脸上是同以前一样的阳光且灿烂的微笑。
他没有在向我提及那一天的事情,我也没有向他问过。我只是知道原来他的心里一直有一道深深的疤。但是却从未想出过任何一种恰当的方式,替他疗伤。没有想到,这两年以来,他的那一道疤,竟然深到了这种程度。
楠珂使劲往下低头,都埋进了胳膊里。过了一会儿,他开始发抖,然后开始呜咽。他哭了。
我把手放到了他的肩膀上,什么也没有多说,只是默默地陪着他,因为我明白,此时此刻他所展露出的所有脆弱,根本不是需要用语言的安慰去弥补的。
也是语言根本弥补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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