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拐卖的妇女

随着地上的妇女不再挣扎大喊, 四周安静下来，几个被抽掉了裤绳的人一块儿愣着, 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本来他们只是想抓着了人问个明白，现在发现这个人是个疯子，突然就失去了破案的方向。

“你们是谁啊？”妇女首先打破了沉默。

“我们是来旅游的，”刘昊回答, 蹲下把她扶起来坐着，“你是谁啊？”

“陈玉飞。”妇女说。

“陈玉飞吗？”刘昊重复了一遍。

“陈玉芳。”妇女说。

“芳吗？陈玉芳？”刘昊又跟着重复。

“陈玉芬。”妇女说。

“……到底什么？”刘昊抬头向他们几个求助, “这口音也太重了, 听不懂啊。”

“能听出这是哪儿的口音吗？”叶凡看着郑欣问，“是本地老乡吗？”

“有点儿像, ”郑欣仔细分辨了一下，“但是我不能确定, 我外婆她们说的都是普通话。”

“如果说的是本地老乡的话，”叶凡说, “那……那刚刚在林子里唱歌的, 本地老乡自家的疯……精神病人跑了？”

“我不是疯子。”陈玉飞芳芬突然说, 这句说得还挺清楚, 口音轻了不少, 能听懂。

“嗯？”顾辞有些惊喜地也蹲下了，“你能告诉我你是哪个村的吗？”

“我迷路了，”陈玉飞芳芬皱着眉, 脸上的表情有些委屈，“我迷路了，路都一样，不好认。”

“哪个村？你家在哪个村？”顾辞又问了一遍。

陈玉飞芳芬看着他，好半天才说了一句：“唐家坳。”

“唐家坳？”郑欣站在一旁，“就在我外婆家那里，不过走路特别远。起码要走四五个小时，现在交通不便。”

“她走这么远啊？”肖强问。

“看她脚。”叶凡在一边小声说。

几个人一块儿看了看陈玉飞芳芬的脚。

光着的，全是红肿青紫和伤痕。

“那个……”郑欣皱眉，“我那儿还有备用的鞋，给她穿吧，在包里，刘昊给拿一下。”

包……”刘昊愣了愣，抓着裤腰转身往回跑，“还在路上扔着呢。”

“我现在帮你解开绳子，”叶凡指了指陈玉飞芳芬脚上的绳子，“你别打人啊。”

“打坏人，”陈玉飞芳芬说，“不打好人。

叶凡解开了绳子，起身把顾辞的裤绳递给他，低声说：“就算不是疯子，也是个傻子吧？”

分别把其他几人的裤绳都发了下去。

“嗯，”顾辞从裤兜拉链上取下来一个别针，飞快地把裤绳穿回去，“现在怎么办？”

“我.操，你还备着这东西呢？”叶凡看着他。

“我每个拉链上都挂了一个，这东西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上了。”顾辞又取了四个，都分给她们了。

“我不要，”郑欣把自己的裤绳塞到了兜里，压低声音，“我一会儿换条裤子得了，这绳子都系她脚上了……”

郑欣说到一半声音更小了：“她多久没洗澡了啊？味儿死了。”

叶凡没郑欣这么多讲究。

刘昊拎着郑欣的鞋回来了，还拿了双袜子，顾辞看了一眼，鞋子是始祖鸟。

“差不多，应该能穿上，”叶凡小心地拿着鞋往陈玉飞芳芬脚上比了比，“你会穿袜子和鞋吗？你自己能穿吗？”

“会！”陈玉飞芳芬很用力地点头，抓过袜子和鞋，开始用力而认真地穿袜子和鞋。

“慢点儿，别弄破伤口了。”叶凡说完站了起来，长长舒出一口气。

“你那个始祖鸟也不要了？”刘昊看着郑欣问。

“送她吧，我不怎么穿。”郑欣叹气。

刘昊冲她竖了竖拇指。

“这大姐现在要怎么弄？”肖强看着陈玉飞芳芬，“带着她？”

几个人都有些犹豫，低头看着穿好了鞋正愉快地欣赏着的陈大姐，如果她只是个迷路了的傻子或者疯子，那怎么处理都可以，最快的就是直接去旁边村子找个电话报警。

但如果并不是普通的迷路这么简单……他们带着陈大姐去有老乡的地方报警，就会有危险。

可如果不去有老乡的地方，用自己的手机报警，那就得到老溪口才有信号，先不说陈大姐会不会跟他们走，就这么个状态，就算跟着走，他们都不知道几点能到得了老溪口，何况他们今天晚上还要回市里。

最重要的是，如果碰到了任何老乡，他们都有可能有危险。

“大姐，”刘昊耐心地又开始询问，“你家里人，你爸，你妈，兄弟姐妹，都在唐家坳吗？”

陈大姐看了他一眼，表情突然有些悲伤：“不在，我自己在。”

这句话口音非常含糊，他们差不多也就是猜出来的。

“那他们在哪里？”刘昊继续问。

“不知道。”陈大姐有些迷茫，过了一会儿才又补了一句，“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叶凡愣了。

“我脑子不好，”陈大姐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用手抹了抹脸，“我是个傻子，发烧烧坏了。”

“那你是嫁到唐家坳的吗？”叶凡问。

“啊？”陈大姐一脸茫然地看着她，“你是好人，很好。”

“我知道我是好人，”叶凡说，“我是问，你是嫁人嫁到唐家坳的吗？结婚？你老公是唐家坳的？你男人？”

“……老公？是！”陈大姐点头，想想又突然退后了好几步，有些慌乱，“不是不是不是……不能说不是，会打！”

“有人会打你是吗？”刘昊问。

“老唐打啊！”陈大姐说，“打啊！铁棒打啊！我跑出去又拖回去打啊！”

“为什么打你？”顾辞问。

“赔钱货！”陈大姐突然骂了起来，“花钱买个傻子！活儿也不会干！鸡都喂不好……”

顾辞这回听出来了，陈大姐模仿的这个口音，应该就是这片儿老乡说话的口音。

而这个答案，大概也是他们最不想听到的，因为这不仅仅证明了陈大姐是个被卖到这里的妇女，有着悲惨的经历，还意味着他们将要面对的困境和险境。

“先回路上去，包还扔在路边呢。”刘昊说。

几个人一块儿转身，往过来的方向走，走了几步，刘昊压着声音：“这也太危险了……凡姐，你以前有没有碰到过这样的事儿？”

“没有，”叶凡轻声回答，“这还是第一次呢，话说还有点刺.激。”

顾辞看着叶凡，“要是我，我就不会追出来。”

“我是不是不应该追出来？”叶凡有点郁闷。

“话不能这么说，”郑欣说，“你想弄清楚怎么回事也是正常的。”

“那现在怎么办？”肖强回头看了一眼，“她就跟在后头呢。”

不光还跟在后头，这一眼看过去，陈大姐像是被吓着了，几步追上来，抓住了郑欣的衣摆。

“也许一会儿就不跟了，”顾辞说，“我们到了有信号的地方就报警吧。”

几人都没想到，只是出来游个玩，竟然还能遇到被拐卖的妇女。

肖强一直拿着手机找信号。

回到路边，他们的包还扔在一块石头旁边。

顾辞把包背好：“往前走吧，她如果要跟着就……跟着。”

一行六人就这么边走边聊。

身后的陈大姐唱起了歌。

跟刚刚听到的一样，飘忽的音调，甚至听不出是个山歌还是个什么别的歌。

“不要唱歌，”叶凡说，“万一让人听到……”

陈大姐就跟没听到似的，继续唱着，调虽然不稳定，但嗓子着实不错，要没有两边的林子和土坡，这声音再加把劲能直接给唐家坳的买家千里传音了。

“别唱！”肖强吼了一声，“让老唐听到了过来打你！”

陈大姐像被吓了一跳，歌声瞬间没了，过了两秒，她低下了头，开始说话。

说的是什么听不清，也听不懂，就是念叨，但好歹声音下去了。

几个人继续往前走，这会儿都没有什么心情体会徒步的乐趣了，只有郑欣时不时还会拿起手机拍几张风景。陈大姐就那么念念叨叨地跟着，时不时还低声唱两句。

快走到车边的时候，身后的陈大姐突然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尖叫，叶凡猛的转过头，“怎......”

陈大姐已经没有在郑欣身后，而是已经像箭一样窜进了旁边的林子里，脚上有伤都能窜出这样的速度……始祖鸟的鞋真是好啊。

下一秒顾辞就看到了后面的弯路上跑过来了几个老乡。

棍子，绳子。

顾辞顿时身上一下冷到了脚心，他拉着叶凡的手，沉着声音：“跑。”

“什么？”郑欣愣了。

“跑！”刘昊抓住了郑欣的手腕，拉着她就开始跑，“跑跑跑跑！”

肖强马上反应过来，跟着拔腿就跑。

后面的老乡都喊了起来，但人声杂乱，也听不清在喊什么，叶凡回头的时候只看到他们分成了两路，三个往陈大姐跑的那个林子冲了过去，还有三个往他们的方向开始追。

“几个？”顾辞喊着问。

“三个！”肖强大声回答，“有棍子。”

顾辞一边拉着叶凡跑一边反手取下了甩棍：“刘昊有东西吗！”

“有登山杖。”刘昊回答。

“等他们近了在打。”顾辞说。

郑欣虽然一路都没有拖后腿，但毕竟是个女孩儿，跑不快，而且就算没有郑欣，他们几个想在这样满是泥泞和石块坑洞的山路上甩掉几个山里长大的老乡，无论从速度和体力上都不可能。叶凡体力比顾辞还好，他倒是不担心叶凡。

“前面有个土沟！”顾辞喊，“郑欣你下去！”

“好！”郑欣跑得头发都糊了一脸，声音倒还是很足。

“来了。”肖强说。

“一，二，”顾辞一甩手里的甩棍，看到郑欣连滚带摔地跳进了旁边的土沟之后，吼了一声，“三！”

四个人同时转身，迎着已经追到跟他们只有几步距离的老乡扑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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