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蛟头图腾

一路上很冷清，因是冬日，甚至有些萧瑟，为了避免途中突发事故，苏莞泠走得很警惕，不敢太快，也不敢太慢。

另一处街道，夜色寂静，少年牵着马，缓缓在街上走着，因为今日在军营待得太久，以至于回来时街上各处都已歇了。

本打算骑马快速回府，但想着如果马速过快，势必会吵着路上的住户，索性入城后便牵了马，慢慢走回将军府。

……走了不知几条街，任由思绪随处散发，正百无聊赖之际，远远瞥见一道身影，距离太远，看不出是谁，但仔细看，又有几分熟悉。

阿泠！

少年一时欣喜，正想快步上前，只是夜风吹过，街旁的树叶忽然沙沙响了一瞬，习武之人的敏锐让他瞬间警惕起来。

方才走行缓慢，脑子也处在放空状态，没心思观察四周的环境，想着也无人敢找他麻烦，此刻忽然听得风声过后的树叶响动，准备上前追赶那道身影的步子蓦然顿住……

楚皓旸凝神细听，双眸微眯，认真观察四周的环境。

片刻，思索了一瞬，轻轻把马牵到一处暗着的屋檐下藏好，身形微动，上了屋顶。

屋顶上，楚皓旸小心翼翼的跟着远处的一道黑衣身影，心中思索着，慢慢与那人拉近距离，静静寻找时机。

隐没在黑暗中的影子异常警觉，尽管后面的人跟着小心翼翼，他还是很快就发现了。

黑影身形微闪，准备撤退。

只是黑影方动，便被以极快速度闪身上前的红衣身影制住。

电光火石间，楚皓旸右手掣制住对方脖颈的人迎穴，手指发力，动作快准狠，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

楚皓旸轻轻接住昏迷晕倒的人，挑开他蒙着的面巾，是个二十五六岁的男子，样貌平平无奇，顺着脸部再往下，全身搜了搜，什么也没有。

楚皓旸蹙眉思索了一瞬，伸手解开黑衣人的衣领，把衣服往下拉了拉，凑近，果然在肩膀处找到一个标记。

那标记是雕刻得巧妙至极的玄色蛟头图腾，从它四周血肉愈合生长的程度来看，应是用细铁丝烙烫后一点点勾上去的。

配上难得一见的玄釉，待整个蛟头勾完，不仅活灵活现，与天子龙袍上绣的金色真龙也极为相似，甚至生连蛟头上的纹路也清晰可见。

楚皓旸看着这个图腾，感觉非常眼熟。

这个图案，我好像见过，是在……

楚皓旸十岁的时候，楚将军军功累累，从大兴东南边陲着胜归来，刚回京便遇到刺杀……后来有一日，他在纸上画了一个玄色蛟龙头，告诉楚皓旸……

楚将军看着纸上的蛟头图腾，眉目严肃。

“以铁烙勾，玄釉配色，于人肩处勾勒活灵活现的蛟头，是拓跋宏给自己暗卫死士所作的标记。”

楚将军凌厉的眼神看向十岁的小少年，沉稳的嗓音隐隐透着几分杀气。

“皓旸，你记住……为将者，先是忠国忠民，而后得遇贤君明主，才是忠国忠民忠君合为一体。

若无，以后但凡身边见到有此图腾之人，杀无赦。”

十岁的楚皓旸尚不解其中原委，但他记住了父亲所说的忠国忠民忠君，以及代表拓跋宏死士暗卫的蛟头图腾，还有父亲的话……杀无赦！

楚皓旸弄清黑影的身份，反倒疑惑起来。

皇帝的暗卫，跟着阿泠做什么？如果刺杀我，还说得过去，可是阿泠……

楚皓旸实在想不通，眼眸微眯，看着不远处的那道身影，右手掐入黑影的脖子……

只听得一声清脆细碎的声响，黑色的影子，在毫无意识中，于黑夜……就此长眠。

楚皓旸正准备将手中没了气息的黑影带走，远处那道身影却忽然转身。

窸窣作响的声音，模糊不清传至耳边，在寂静无边的夜里，有些莫名骇人。

苏莞泠猛然回头，紧了紧袖中的匕首，往前走了几步，试探道。

“谁在那儿？”

话落，没有回答，只有风从耳畔吹过，苏莞泠松了口气，庆幸是她多疑了，没有人在后面跟着，正要转身继续回相府，却从不远处的屋顶上落下一道人影……

楚皓旸走近几步。

“阿泠，是我。”

苏莞泠看着楚皓旸有些疑惑。

“皓旸，你怎么会在这儿？”

楚皓旸慢慢的解释道，还不忘反问她。

“我今日在军营与军师探讨演习阵法，一时忘了时间，阿泠呢，怎么这么晚才回府？”

苏莞泠有些支支吾吾的道。

“我……我有事出门。”

楚皓肠旸点点头，不再多问，瞥了瞥夜色，向苏莞泠走来。

“……”

夜色又重新静了下来，只有楚皓旸走向苏莞泠的脚步声音……

楚皓旸走到苏莞泠前面停下，轻唤道。

“阿泠。”

苏莞泠见他神色有些恍愁，担忧道。

“怎么了？”

楚皓旸看着她，摇摇头。

“没事……”

忽然楚皓旸伸手牵住苏莞泠的左手，缓声道。

“我送你回去。”

楚皓旸没说几句话就牵住苏莞泠，冰冷的手忽然被温暖包住，看着他眉间难得的恍愁，苏莞泠有些担心，他从来是藏不住情绪的。

“皓旸，你真的没事？”

楚皓旸自顾牵着她往前走，低声道。

“嗯，没事，焕疾在前面不远处，我们去把他牵回来，然后一起回去。”

楚皓旸牵着苏莞泠，脚步有些快，似乎不太想说话，她只好安静的跟在他身后。

他们牵着焕疾，楚皓旸又苏莞泠坐在马上，他牵着马回头……

苏莞泠拒绝道。

“不用了，我们一起走。”

楚皓旸替苏莞泠把衣裳往脖颈处拉了拉。

“你骑马，我牵着。”

见苏莞泠还要拒绝，楚皓旸蓦地把她拦腰抱到马上……

轻轻拍了拍焕疾的头，牵住僵绳，仰头看向她，弯着唇角，朗声道。

“阿泠，回家了。”

苏莞泠本有些无奈，可看到他的笑容，听着他晴朗的嗓音说｀回家’，方才一个人紧张害怕的情绪瞬间荡然无存，也朝他弯了弯唇角，乖巧点头。

“嗯。”

就这样，苏莞泠骑着马，楚皓旸牵着，他们一起慢慢走在那一条名为｀回家’的路上……

屋顶，听雨看着远处的身影，浅笑称赞。

“不愧是太兴最年轻的少年将军，倒是当得起天下人的夸赞，可惜……”

低头嫌弃地看了看屋顶上的尸体。

“两者权衡，跳了下去，却落下这么个东西。”

摇头叹气，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往尸体上倒了些里面的粉末。

“罢了，就当是帮三小姐，毕竟，以后可就是我们的王妃了，王爷的王妃，就相当于王爷，为王爷做事，职责所在……”

苏莞泠回到相府时，走的是后门，试了试，门锁着，为了避免麻烦，索性直接翻墙进去。

苏莞泠好不容易从墙上跳了下来，一转身就被两道身影吓住。苏予泽站在菱歌旁边，泛寒的双眸就那样看着她，直直看得苏莞泠心里有些发毛……

苏莞泠用眼神示意菱歌，菱歌摇头，示意苏莞泠斟酌说话。

苏莞泠看向苏予泽莫名心虚。

“予泽。”

苏予泽凉凉的瞥了她一眼，嗓音微冷。

“下次早些回府。”

说完转身。

“明日来书房找我。”

苏予泽走后，菱歌担忧的走向苏莞泠。

“小姐，二公子他……好像生气了。”

苏莞泠看着苏予泽离开的背影，点点头。

“嗯，对了，他来这儿做什么？”

菱歌想了想道。

“说是有事找小姐，我告诉他小姐出去了，他便一直等了小姐好久。”

苏莞泠疑惑的问道。

“没说什么事？”

菱歌摇摇头。

“没说。”

苏莞泠叹了口气。

“那他有没有为难你？”

菱歌依旧摇摇头。

“没有，只是问我小姐从什么地方进府，我就……就告诉二公子了，方才小姐回来，我也要去开门的，也是二公子不让开，小姐……”

苏莞泠见她神色愧疚起来，急忙出声打断。

“菱歌，没事，他不是让我明日去书房找他吗？有什么事，明日我去问他就是了，正好，我也有事想同他商量。”

菱歌点点头。

“嗯，那小姐赶紧回房吧，我让厨房给小姐留了些吃的，我拿给小姐。”

苏莞泠笑着点头。

“去吧，我在房里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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