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决堤

中秋过后，九月初，耀州忽然传来急报。

本来稳定了多日的天气，夜间突降暴雨，致使耀州多处河游水位暴涨，更到陈宁二界交界处的雁子堤骤然决堤。

承光殿内，拓跋宏大怒道。

“百官之首，竟连区区一个耀州也治理不好，如今雁子堤决堤，陈宁二县损失惨重，看来我大学的丞相，是该换人了。”

拓跋踆站出来道。

“父皇，此乃天灾，儿臣以为，当下应加大治理投入，你灾民生命安危为重。”

拓跋宏发沉的眼眸瞥向拓跋踆。

“睿王的意思，朕不该惩治丞相？”

拓跋踆倏然跪下。

“儿臣不敢，只是现下正值用人之际，丞相治理耀州许久，对耀州一应事务最熟悉不过，若此时突撒其职，另换主治官，恐得不偿失。”

拓跋宏怒气稍减。

“理虽如此，可丞相前往耀州已有些时日，却不见半点政绩，难道不是疏忽懈职？”

景庄出列道。

“其实也并非全无政绩，自丞相前往耀州，除安置灭民，更是着手修筑各县堤坝。

臣听闻，为早日修好堤坝，丞相几乎都是亲自勘察现场，忙起来更是不分昼夜。

此次暴雨，若不是提前修好多处堤坝，只怕损失更甚。”

站在一旁的韩进出列。

“景国公此番言论，其不是在为丞相开罪？毕竟……那可是曾经的岳父。”

景庄温润的眸子瞥向说话之人，淡声道。

“开罪？皇上尚未定论，丞相何罪之有？至于岳父一言，韩大人也说了，曾经。何况，朝堂之上，不论亲疏。”

韩进冷笑道。

“好一个不论亲疏，既如此，那下官倒想问问，此事，苏大人有何高见？”

话锋转得突然，苏予泽侧眸瞥了瞥向他提问的人，勾唇道。

“韩大人问我有何高见，没不是忘了我与丞相是何关系，就不怕我偏袒？”

韩进一听顿时噎住。

“……”

丞相与苏予泽虽为父子，但在朝堂上，二人各自为官，几乎很少有交集。

韩来想试探苏予泽的态度，到底是希望丞相落败还是……毕竟如果丞相的之位空出来，苏予泽极有可能补上，那刑部尚书一职，他自己也有机会坐上。

但是开口，便被堵了回来。

拓跋宏略感烦躁的瞥了瞥，还想继续争论的众臣，沉声道。

“诸位爱卿，不必在议，此事朕自有决断。睿王、景爱卿，你二人前往耀州，接手相关事务……至于如何处置丞相，明日再议。”

拓跋宏说完，不待众臣反对或者求情，拂了衣袖，起身离去。

拓跋踆与景庄领旨道。

“儿臣遵旨。”

“臣遵旨。”

苏予泽看着拓跋宏离去的背影，眸底闪过寒光。

提了处置丞相，却不说具体如何？他这是留有余地，引我入局。

御书房，秦总管禀报道。

“皇上，苏大人在门外求见。”

拓跋宏唇角勾引一抹笑。

“他果然来了，宣。”

苏予泽进了御书房，行礼道。

“臣参见皇上。”

拓跋宏淡淡道了句。

“爱卿平身。”

苏予泽依旧保持着行李的动作，倏然掀袍跪下，拜额至地。

拓跋宏似笑非笑。

“爱卿行如此大礼，何意？”

苏予泽微阖眼睑，话语低沉清晰。

“臣恳请皇上，对丞相以及相府从轻处罚。”

拓跋宏看着几处开外的地板上匍匐着，第一次对他行此般跪拜大礼之人，眼眸微寒，轻笑出声。

“呵，从轻处罚？堂堂一朝丞相，连个水患也治理不好，朕留他何用？”

苏予泽反问道。

“皇上难道只为水患之事，便要降其罪？”

拓跋宏眸子犀利的盯着地上那人，沉声道。

“朕为何降罪，难道爱卿心里不比朕清楚？”

苏予泽指尖微颤。

“……”

拓跋宏神色彻底冷下来。

“爱卿说过的三月之期，如今只剩半月不到，朕倒是不知，爱卿有没有认真替朕办事？”

苏予泽恭敬的道。

“臣已做全准备，这几日便会动手，还请皇上信臣一次。”

拓跋宏看着苏予泽，暗示道。

“信，朕自然信得过爱卿，朕也只是担心爱卿心软，下不去手，想着推爱卿一把。”

起身走近苏予泽，笑着弯腰伸手去扶。

“不过，既然爱卿开口求朕，丞相和相府，朕会再思虑思虑。”

苏予泽起身，等着拓跋宏下文。

拓跋宏话里有话。

“只是，爱卿是聪明人，理应知晓凡事都需付出代价，朕若是答应对相府从轻处罚，爱卿是不是也该应允朕一件事？”

苏予泽抬眸对上拓跋宏的视线，袖中的手紧了紧，半响，垂了眼眸，拱手道。

“臣，全凭皇上做主。”

拓跋宏笑着拍了拍苏予泽的肩。

“好，不愧是朕爱重的臣子，希望爱卿不要让朕希望。”

苏予泽勾唇。

“臣定不会辜负皇上的希望和栽培。”

出了书房门，苏予泽听着房内忍了许久的咳嗽声，想到方才答应的事，眸底越发暗沉。

九月初七，耀州传来消息，丞相与顾澄失踪，诱因是夜里勘察现在时，前几日修筑好的河堤被大水冲垮，二人来不及撤离，便随着汹涌的流水消失了。

待身在耀州的睿王与景国公派兵搜寻时，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消息传来的第二日，相府内，苏莞泠快速收拾好行囊，看向从门外跑进来的菱歌。

“他还没有回来？”

菱歌摇摇头。

“二公子一早去了宫里，至今未归。”

苏莞泠疑惑道。

“昨晚就不在，怎么今日也走得这般早？”

本来昨日听到消息后，苏莞泠准备和苏予泽说一声的，只是等到半夜他都没回府，今日他走的时候苏莞泠甚至都不知道。

苏莞泠心想，现在爹和姐夫都下落不明，只有姐姐一人在那边，她又怀有身孕，我实在放心不下。

苏莞泠背上准备好的包袱，抬步出门。

“算了，不等他了，菱歌，他若是回来，你告诉他我去耀州了。”

菱歌点点头，嘱咐道。

“好，小姐和叶大哥去耀州，一定要小心。”

苏莞泠应道。

“嗯。”

苏莞泠和菱歌刚出院子，便看到慌忙朝她们赶来的叶恒。

叶恒看到苏莞泠，眉峰紧蹙。

“小姐！”

苏莞泠疑惑的问道。

“怎么了？我让你准备的马……”

叶恒打断道。

“皇上的禁卫军朝咱们相府来了，还有二公子。”

苏莞泠怀疑她听错了。

“禁卫军？李鹤？”

叶恒点头。

“是。”

苏莞泠心底袭上股不好的预感。

“去前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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