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馨在脑子里迅速过了一遍,没有找到对这张脸的记忆,便毫无兴趣地转过头去,继续目不斜视往前行。
王翰飞的心脏却快要跳出来了,他几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半晌不能回神。
王翰飞:(那真是很难形容的一双眼睛。清澈,却十分的冷冽、无情,他无法在那双眼睛里找到一丝一毫人类的情感,只觉自己掉入一汪深泉,冰冷得窒息,挣扎不得,却又……却又欲罢不能。)
他的心扑通扑通剧烈跳动,仿佛中了蛊一般,还想再看一看这双眼。这双他平生今见、不像一个女子该有的眼睛。
可是待他回过神来,林清馨骑在马上的身影已经远去,跟在队伍最末的羽林卫也已经进城。
忽然,不知谁处传来一声惊呼。
路人甲:丫丫!
伴随这一声妇人的尖叫划破朱雀大街的寂静,长长的入城队伍突然出现骚动。一个还不到马腿高的女童撞撞跌跌跑了出来,仰脸看着高大威武的壮观马队,嘻嘻笑着,浑然不觉自己已跑到了林清馨的马蹄下。
路人甲: 丫丫!
妇人从看热闹的巷口冲出来,却见林清馨轻巧地一勒缰绳,她的马便懒洋洋地一抬蹄子,轻松越过女童头顶,半点没有伤到她。
林清馨下马将胖乎乎的娃娃抱起来,就势捏了一把吓呆的女童那肉乎乎的脸蛋,方才将她交给冲出来的妇人,淡笑道
林清馨:抱好她,勿要再乱跑。
妇人仿佛被她的笑容给惊吓到,张口呆了半晌,直到听见女儿哇哇的哭声,才回过神来,从林清馨手中接过孩子,惶恐至极地跪在地上
路人甲:草民多谢、多谢公主……长公主殿下救女之恩。
林清馨:不必
林清馨又笑了一下,利落地翻身上马,心情颇好。
林清馨:(刚刚我进入镐京城,发现偌大的帝都居然也和途经的府县没有两样,俱都是偷偷躲在暗地里窥视,街面上没有半个人,仿佛鬼城一般。不得不说我失望之极。现在突然跑出一个小女孩来,倒让这趟进城显得不那么无趣,而且我还悄悄捏了小娃娃一把。)
天香楼上遥遥望见这一幕的王翰飞,情不自禁地喃喃自语
王翰飞:吾便知道,她还和小时候一样、一样的好……
而恰巧坐在出事地点不远处的有客来酒楼的驸马候选人,赵逸泽和韩风枫,也目睹了这一切,两人反应不一。
赵逸泽:都说长、长公主生了三头六臂、虎背熊腰,根本都、都是骗人,不过是寻常的女、女、女子长相!
韩风枫则是艳羡不已地看看跟随在林清馨身后的神气卫队,又看看骑在高头大马上、威风凛凛的大长公主,长叹一声
韩风枫:女子英伟至此,要我等男子何用!
韩风枫:(我也好想如这位殿下一样带兵打仗,然后带着杀气腾腾的手下士兵,耀武扬威地进京啊!)
做戏,一向是林昭的专长,也是每个皇帝必须学会的一课。
林昭:(尽管不喜,但是她肯乖乖交权回京,我就理应投桃报李,给足她面子和威仪。)
相比之下,站在宫门前等待的何磊峤,心中情绪要复杂得多,他既激动兴奋,又羞惭不安。
何磊峤:(我一意孤行,弃武从文。十年前父亲战死嘉庆关,因他不通兵法、武艺稀松,竟不能为叔叔分忧,令叔叔花甲之年仍要披挂上阵,最后若非表妹一力抗下破虏重任,今日的河西走廊早已易主。)
何磊峤:(即便如此,叔叔也从未阻挠过他的选择。而我作为何家五代以来唯一的进士,当表妹已经将整个河西走廊整治得繁荣昌盛时,自己依然只是阳城翰林院中一个小小的、甚至受到排挤的翰林。)
何磊峤:(我给何家丢脸了。)
何磊峤:(新皇是忌惮何家的。 这一点以前的我不明白,我被父亲和爷爷保护得太好,后来又有表妹庇护,直到我去年中第后留在阳城做翰林,没来由地受到同僚的隐隐排挤,我暗自苦闷许久而不得法。)
何磊峤:(后来有同年的进士看不过去,好心点醒,我才明白,这一切来自于新皇的态度。阳城的官,是最会见风使舵、为陛下分忧的。)
何磊峤:(故而,得知圣旨赐婚后的我比谁都震惊和忧虑,我并非舍不得何家在河西走廊所掌控的权力,而是担心表妹本人的将来。)
何磊峤:(于是,干掉顾承宇的主意自然而然浮上心头。我几经盘算,觉得此事可行,一旦顾承宇身亡,皇帝暂时找不到可替代人选,有此时间差,表妹应该能想出应对办法,不至于毫无准备便被夺走全部兵权。)
何磊峤:(我闭门考虑多日,深感事关重大,不能假手于人。便自行于古食斋中暗中观察七日,方才决定行动。曾向西域舞乐队伍中的异人学过些许易容技巧,并非人皮面具一类,而是使用道具,通过毛发、五官、皮肤、举止、气质等细微处的改变,达到混淆视觉、模糊面貌的效果。)
何磊峤:(我自以为天衣无缝,赵家公子和韩四郎确实也未认出,却不知怎么被顾承宇看出了我的身份。多日前,我行事之时,不慎中了单大公子的黑招,现在想起来还是垂足顿胸,又懊恼又羞惭。)
何磊峤:(想我何氏一族,向来以善战闻名,何家骑兵连羌族也要忌惮三分。)
何磊峤:(到了我这里,居然连杀一个肥嘟嘟的、没啥威胁性的胖子都做不到?)
何磊峤:(愧对祖宗,愧对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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