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挽长

起灵前，苏冠伸出手摸了摸棺椁，唢呐声起，十里长街一片白茫茫。

云茉刚送完晋杭回来，就被叫去了晋府，晋父晋母坐在前厅看着云茉，云茉定定地坐着不敢动。

：“你在国相府十年，说起来我们还是第一次好好地见你。”

晋母和蔼地端详着云茉，拿起桌上的纸看了眼说

：“杭儿最放心不下的还是国相，她就是不说我们也会替她完成她的心愿，让她走得安心。”

云茉抬起眼睛看着晋母手上的信纸。

：“云茉能有今日全凭大人和夫人的庇佑，这份恩德铭记在心，还请老爷和老夫人节哀。”

晋母叫身边的侍女把手里拿着的盒子递给云茉，里面装着一对金镶玉手镯。云茉看着晋母

：“这是杭儿几年前存在这儿的，她叫我替她收着等它们的主子。”

云茉紧紧攥着桌角静静地听晋母说着

：“她是个做事周全的孩子，事事自己心里算着，我时常想不知她可曾真的欢喜，这一辈子她最大的欢喜怕只有嫁给国相了。她在信里指名道姓让我们二老不论如何都要让你嫁给国相，既是她认定的人，我们自然是信的。你既已作他们夫妇的义妹，今日我们也认你作义女，让你风风光光地嫁给国相…不为别的，只求能成全这孩子的苦心。”

云茉胸口闷得慌，眼眶发烫。出了晋府半天缓不过神来，看着阿雪手里捧着装手镯的盒子才有了知觉

：“真可怕，她怎么能…”

云茉坐在北苑的台阶上失声痛哭，回屋后从柜子里拿出之前壁云交给她的信，缓缓拆开，刚看到两个字眼眶中又蓄满了泪水

云茉：

展信安。

不知你身体怎样了，望你能好好休息，不要落下病根。这两天我越发觉得轻松了，看山是山，望月长明。偶尔想起和大人在一起的日子，也全都是快乐。我从没有觉得这样圆满，唯一感到遗憾的是不能陪大人继续走下去，久而久之成了心病，怕我死后大人孤身一人，不知什么时候起，看着你总是觉得很美好，正值芳华。我贪生，不是长生，只是拥有大人的余生，这何尝不是一种妄想。

云茉，这些年来我早就当你是亲妹妹，请你也权当成全姐姐，留在大人身边，陪着他。国相府太大了，十五年似乎也冗长，事到如今，我只能这样想方可得到些许安慰。

谢谢你。

愿安好。

云茉放下信，手掌盖住眼睛，闭着眼任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掉，晋杭口口声声说着为了成全她自己，可云茉何尝不知晋杭是为了成全她。让她父母认她作义女风光出嫁也是为自己往后周全……她不敢再想下去，生怕这份愧疚最终吞噬她的计划。

壁云送走晋杭后，求了苏冠回了晋府。诺大的国相府如今只剩下苏冠一个人，壁云走时告诉苏冠晋杭的唯一心愿就是他能够娶云茉。不久后晋杭父母亲自到国相府与苏冠商量娶云茉的事，等到丧期过后再仔细商定。那天晚上，苏冠难得喝醉，一个人坐在湖心亭里，望着满天繁星，勾起唇角喃喃

：“还好我拥有你的一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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