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慧入京,一方面是来给黄老太君祝寿,另一方面可还得陪南宫月演一出大戏,好钓出后面的大鱼。
潇九渊看着南宫月小心地扶着那名女子下了马车,还不忘为其整理挂在马车边沿的衣摆,眼神渐渐暗了下去。
他平日里都是被养得极精贵的,何时需要他为别人弯腰低头过,他的月儿,从来就不需要为任何人折腰。
“九哥。”他轻唤他,他感觉今日也是别扭的很,不知是因为刚才被黄慧说的有些恼了,还是最近的事都夹杂在一块了,心里莫名的烦躁。
“青州洛门黄家长女黄慧,见过桓王,王爷吉祥。”黄慧恭敬的行了一礼,桓王沉音“嗯”了一音算是应了。
青书看了一眼自家王爷,暗暗记住此女的名诲,青州洛门黄家,那就是老太君的远房亲戚了,这时候进京,恐怕不是单纯来祝寿的,定要小心提防,见公子对她的态度也是不一般。
“医师,此妇人羊水已破,需马上生产,否则胎儿会窒息而死。”一名医女道。
“不行,她的腰骨断裂,受不了力。”另一名抚上妇人腰身的医女说道。
“这该如何是好,若想活命,只能去子留母了,要不谁也活不成。”医女道。
“不,留下孩子,留下孩子……”产妇虚弱地恳求着。
东麸翻手入袖取出一根红线,指尖轻弹,红线像是长了眼睛似的绕上了妇人的手腕,“这就是隔空探脉,原来果真有这样的能人,当年他也是这样医我的吧。”黄慧看着东麸在心里不断琢磨着。
东麸左手牵着线感知着妇人的脉象,右手轻轻一甩,数根银针甩入妇人周身各大经脉,正在黄慧不断感叹时,东麸突然回头看向她的方向,她紧张的屏住呼吸地看着他。
可很快她发现,他看的不是自己,而是她身边的南宫月,“公子,得需你的帮忙。”
“我?”他明显听到自己发颤地声线,妇人生孩子万般风险,别人不知道,可他再清楚不过了,当初是怎么来到这个异世的,虽然已经过去了这般久…
萧九渊暗沉下眸子,似乎也想到了什么…
“你的机关戒不是能化物吗?”听东麸如是说,众人都回头望向站在桓王身边的南宫月。
机关灵戒可变化出各种形态,变成一块夹板做为支撑点,想来是没有问题的,但灵戒只有南宫月才驱动的了。
“都散开些,围这么严实,是想闷死产妇吗?拉长帐,切腹取子。”此话一出,围观的人群一阵骚动,切腹取子,闻所未闻,惊世骇俗。
黄慧也睁大了眼,切腹取子在现代其实是很常见的,也就是剖腹产。可在这古代,医疗条件这么恶劣地情况下,那得是怎样的技术才能完成呀。
大医师命令一下,医女和医童们便快速行动起来,他们才不管众人如何想,他们只要听从大医师的吩咐便好。
“麻药,烈酒,火折,长针,鱼线,止血粉,纱布,棉球,切刀。”医女依着东麸所言,快速准备,虽然他们也是第一次在人身上做切腹取子的手术,难免会有些紧张,但人命关天,由不得他们多想,“公子,你只需要化出两块固定夹板,卡牢妇人的腰骨便可。”
东麸说出自己的要求,并未留意到南宫月瑟缩的神情。一双大手及时的伸了过来,将他襄在怀里,双手握紧他尚且单薄的肩,温和地贴在他的耳边说道:“别怕,我在。”
南宫月点点头,微颤颤地向前,催动内力,使灵戒化出夹板的形态,固定在妇人的腰身,东麸检查妥当后便开始着手动刀。
潇九渊怕他因见了这血淋淋的场景受惊,从袖中抽出他的方巾,将南宫月的双眼蒙住。
切腹必定是要见血的,南宫月并不怕见血,只是场面过于血淋,且看他此刻的反应,还是担心他见多了晚上会做恶梦。
一旁的黄慧咽了咽口水,“表小姐,还是回避的好。”东麸好心地提醒道。
黄慧咬了咬唇,点点头跑出了围帐范围。
东麸要开始动刀了,围帐已全部立了起来,将众人隔离在外。里面除了动刀的东麸和两名协助的医女外,就剩下被蒙着眼的南宫月和桓王了。桓王什么没见过,自然是没有人会阻拦他的。
医女先将剪刀和切刀用沸水煮过,又剪开了妇人肚腹处的衣衫,只露出了高耸的孕肚,再用烈酒和火折消过毒的长针,浸染上麻药,在妇人关键穴位上扎了针,封住关键穴位,避免大出血。
东麸带上了特制地鱼皮手套,轻按了按妇人的肚皮确定了孩子的位置。
果断下刀,干脆利落,几刀下去便从中掏出了孩子,医女赶紧上前剪断了孩子的脐带。
一人忙着给孩子处理,一个协助东麸将残余胎床取出,又为妇人止血缝针。
“哇……”那抱着孩子的医女,想来不是第一次为人接生了,手法老道,处理掉孩子口鼻内的异物,抓住孩子的双腿将其倒提了起来,在他屁股上狠狠一拍。
妇人听到孩子的哭声,虚弱地说了句“谢谢”再也支撑不住昏死了过去。
处理好孕妇,直到东麸提示可以了,南宫月才松了固定妇人的灵戒,大量耗费内力维持化戒的形态,自己也有些虚脱,出了一身冷汗。脚下有些不稳,好在萧九渊一直在,他依靠在他的身前,也不知道在想到了什么。
“母子平安,断骨已经处理。”东麸道。
桓王点了点头,轻推着南宫月出了围帐后,才将方帕松开。长时间蒙着眼,突然松开倒是有些眩目,好在有潇九渊扶着他,不至于乏力摔倒。
待他缓过劲来,潇九渊俯下身来,贴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跟我回王府。”
南宫月现在有点懵,大脑还在游离状态,木愣地点点头。
萧九渊站在他的身后,一手搭在他的肩头,另一只手抚上他的额,确认并未发烧后,温柔地将他转过身来面向自己。
他伸手握紧他的腰,轻轻一举便将他抱放到马背上,翻身上马,将他圈在怀里,回头看了眼黄慧,驱马前行。
黄慧一怔,立刻会意向后退了一步,屈膝行了一礼后对身旁的西靳道:“西靳,你先送我回南宫府吧,想来这个时辰了,姑姥姥怕是等急了。”
西靳领命,服身恭送桓王等人。
大马行的并不快,微微颤颤地缓步前行,一旁的士兵和百姓自动的让开一条宽敞的道路。
他窝在他的怀里,看起来小小的,柔柔弱弱的,像极了易碎的瓷娃娃。
他只是沉默地牵着马缰,控制马的速度,护着他以防摔倒。
他需要的是时间,从来不是安慰。
他很坚强,从来不是表面这般柔弱。
他的心里有故事,或许他知道,或者他不明了,但他会包容他的一切,容纳他的一切。信念坚如铁,度量宽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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