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速度够快,又因为没有一点预兆,没有人来得及阻挡他,宇皇反应过来时,那杯鲜红的鸠酒已经被他喝尽。
“丁海!”
宇皇难得地变了神色,“你这是何苦?”
该轮到他的,还是会轮到他,丁海为他挡下这杯酒,青雨手中还有一壶,不过是徒增一条性命。
鸠酒的毒性很强,丁公公捂着腹部,蜷缩在地上,显然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他的嘴角和鼻眼耳皆流出了细长的血线。
“皇上……能侍奉皇上三十……余载,是奴才之幸,离……王妃,您能不能……让奴才……这条贱命……替皇上……去……死……”
萧玥无声叹了口气,这个宇皇身边的贴身内侍兼宫中总管太监,或许曾趾高气扬仗势欺人,也曾谄上欺下爱势贪财,但他对宇皇的忠心却毋庸置疑。
自幼跟着宇皇身边侍奉,从普通奴才一步步走到总管太监之位,他的忠心也从未变过。
生死关头,他用自己的命换主子的一线生机,决然而坚定。
这也是人心。
她看着那张脸,不忍地摇了摇头,“丁公公该知道,任何人都能活,天子不行。”
丁公公虽失望,却没有意外之色,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他用着毕生仅存的力气朝宫廷之展露笑容。
“那奴才……先走一步……黄泉路上……奴才先替皇上……打点……好……”
说完,他朝宇皇伸出手,却最终无力垂下。
“小丁子……”对不起。
宇皇怔怔得看着自己刚伸出的手,声音低不可闻。
曾经威望不容侵犯的一朝天子,此刻却深深感受到满心的茫然。
他使唤多年的内侍忠心耿耿,他却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给他——他从不让他踏进倾雪宫一步,若不是今晚这一出,他一直当自己是思念雪妃而时常去悼念。
“皇上,该您了,有什么想交代的都说说吧,我们会尽量帮你了解心愿。”
片刻后,萧玥添了新酒,再次送至宇皇面前。
殿内,一片安静。
“这杯酒,不应该是宫离殇来送朕吗?”这段时间早朝上的暴戾似乎只是错觉,宇皇的声音十分温和。
“夫君对皇上没有恨,委屈皇上要我送行了。”
宇皇望向宫离殇的方向,他的神色十分平静,的确无怨无恨。他突然想笑,自己恨雪妃的背叛以致连带恨了宫离殇多年,而宫离殇,对自己明捧暗压的行为无恨无怨。
他心里也清楚,雪妃也不能说背叛了他,当年雪妃说过自己心有所属,是他借皇权之便强行把他收进后宫。
无恨无怨!那他多年的恨,又算什么?
呵!
宇皇继而把目光转向宫榭,“儿臣想知道,如今国破家亡,儿臣也将离开人世,父皇可有悔?”
宫榭遥遥看了他一眼,“倾儿最美好的年华是朕陪她走过的,凤景这一点永远比不上朕,朕六十了,没有多少年活头,有什么可悔?”
宫廷之没有意外这答案,他端起酒樽,置于嘴边。
没有犹豫的,喝下鸠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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