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皇后

【七】

不过几天，我就回了东阳城，未施粉黛，一身白衣白裳，出现在言奕承的棺木前。忱闻婧侧坐在棺木旁，并排坐着一个孩子，从侧面看去，似乎她眼里俱是哀戚之色。或许我该叫她皇后，她看着忽然而至的我，在眼眸垂下那一刹那，忽然闪过了我不懂的东西。

四年没见了，这里的人和事，果然都变了。

我看了一眼跪在殿外的文武百官，淡淡地问道。

言浠音：为什么，皇兄会突然走了？

路人：先皇操劳国事，耗尽心血，没有好好调养身体，这才突然……

殿外一文官站起来，看着我呆了一呆，才对我行了一礼后道。

我看着他，觉得有些眼熟，回头再看皇后，顿觉两人有几分相似。我想我知道他是谁了，当年的小卒居然都站到了殿堂前，真是……世风日下。

我走近皇后，问她。

言浠音：他说的可是真的？

忱闻婧：句句属实。

皇后低头答道。

言浠音：我想送他最后一程。

不等任何人回答，我便跪下来，朝皇兄的牌位磕了三个响头。

守灵是一件痛苦的事，到了最后，只有我们三个人。

言浠音：皇弟，我是你皇姐。

我慢慢站起来，朝她怀里的孩子伸出一只手。

言浠音：你记得我吗？

皇兄并未有孩子，这位一定是我那好不容易才诞下的皇弟。

言奕安：……

但那孩子只是愣愣地看着我，并不过来。

我收回手，也是，当年我走的时候，他才两岁。

忱闻婧：公主，这孩子认生。奕安，这是你皇姐，华音公主。

那孩子怯生生地叫道。

言奕安：皇姐。

言浠音：奕安乖。

这里面一定有古怪，皇兄正当壮年，怎么可能几年就……当听到这个消息时，我就这么想了。我捏紧拳头，接着朝他伸出手。

言浠音：来皇姐这。

这个孩子，这个下一任帝王……我得争取到。

孝期已满，即使我突然回来，也没有人敢说什么，只是公主府还未安排妥当，我便暂时歇在了以前的华音阁。如今朝政由皇后垂帘听政，言奕安那么小，估计连印章用来干什么都不知道。

夜里，我悄悄去了言奕承平常办公的处所，用通灵之术四处查看。今夜是头七，据说去世的人会在这一天回来。这虽然是不可信的，但是，通灵术在人死后七天内使用是最有效的一点却毋庸置疑。

睁开眼后，我双目如琉璃般剔透，眼前的景象顿时回到了七天之前的白天，仿佛再现那日情景般，一幕幕在我眼前迅速滑过。想要看清所有事实的我，此刻显得有些吃力。

这时，皇后推门走了进来，我连忙闭上眼，收回通灵之术。

原来是……这样，居然是这样……皇后！

皇后走进来，似乎早已知晓我在这里，开口向我劝慰道。

忱闻婧：华音，你果然在这里，但是，你别太伤心了。太伤心的话，你皇兄会走得不踏实的。

言浠音：你倒是知道他会走得不踏实，我皇兄他……的确走得不踏实，皇后！

我语气不善地转身，紧紧咬着唇角，直至嘴角边流下一滴血来。背后是一片黑暗空旷的大殿，我阴森森向她迈近一步，问她。

言浠音：你究竟对皇兄做了什么？

忱闻婧：我，我没有做什么……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皇后看到我的神情时顿时被吓得后退了两步，脸上惊惧之色不假，她扶住门框，才勉强稳住身形，恢复了往日的镇静。

言浠音：我的脸有这么可怕吗？

我摸着自己的脸，继续向她走去，边走边问她。

言浠音：恐怕你此时看到的，不是我的脸吧？

忱闻婧：华音，我只能说，阿承的事，我会承担起来，但是你，真的不应该回来，你什么都不知道……

皇后看着我，神情渐渐变得哀伤，目光却是坚定的。

言浠音：我什么都不知道？如果不是你，那么就是忱家，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我眼里有泪划过，随即迅速向前伸出手，向她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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