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露宿

盛夏已过，空气还残留着些燥热的气息，在马车上睡了一路的韩云念觉得有些闷走到前室，看到姬如玉不紧不慢地赶着马车。

“伤恢复了吗？”姬如玉看着她坐在自己旁边，随口问道。这一路，她都隐藏地太深，仿佛没有受过伤一样。

“好的差不多了，还没完全结痂。”韩云年不在意地回应着，墨羽的刺伤加上之前在伏魔阵受的天雷哪儿有那么快好？只是，她不习惯在别人面前表露自己的痛楚，就像失去楚陌的自己到底有多疯狂都掩藏在这个冷静的外表下。

“你这样会让人觉得心疼。”姬如玉明白她的倔强，也知道在她心里从没真正信任过自己，虽然这个认知让他有些难受。

韩云念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姬如玉知晓她根本没听进去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也不再说话。

韩云念看着远处挂在天边夕阳染红了周遭的一切，官道四周是农田，此刻快到秋收的季节，庄稼长势很好。楚七一如往常地骑着马跟在马车旁边，看着这个没有存在感的男人，韩云念回头看了一眼马车里的楚宸泽和楚凌绝忽然说到：“果然是近墨者黑，你们都是走冷酷路线吗？”

楚七听到她的声音困惑地抬头：“韩姑娘可是在和我说话？”

“你觉得呢？”韩云念撑着脑袋看向他，她也想不明白，这么闷的人小蝶怎么会喜欢？

“哦。”楚七并不擅长与姑娘家说话，也不明白韩云念的意思。

“我说你话挺少的呀。”韩云念不得不重复一遍。

“主子喜静。”楚七抬头看了一眼窗内的人。

韩云念也跟着看了过去随口说了句：“跟着楚宸泽很压抑吧？”

“还好，主子只是性子冷了些，”楚七收回视线，落在韩云念身上，“话说，韩姑娘真的是王妃吗？为什么与王爷之间这么陌生？”

“平王妃已经死了。再说了，我与他之间的相处你又不是不知道。”韩云念不咸不淡地回答，毕竟在她心里，平王妃只是一个身份罢了。

“韩姑娘毕竟是嫁进王府的王妃。”楚七不明白韩姑娘为什么这么不在乎平王，为什么离开平王妃没有丝毫留恋，难道真的被王爷伤透心了？

“说起来，这件事我还得谢谢你们王爷呢。我可是自己进的王府，什么拜堂啥的都没有哈，不算嫁。”韩云念摇摇头撇清关系，她与平王只是替嫁而已，而且又没有什么仪式，算什么嫁？

“韩姑娘对我家王爷，真的没有一点动心吗？”楚七试探着问道。

“昨晚的事你们都看见了，在我心里从始至终只有楚陌一个人。我借韩落落的身份进王府也只是为了你们王爷的血玉扳指罢了。”韩云念回答地干脆，她与楚宸泽自始至终都只是各司其职，各自扮演着自己的身份罢了，她没动过心，也更没想过吸引他。她爱着的人从来都是楚陌。

楚七没想到韩姑娘这般绝情，忍不住开口解释：“可是，王爷——”

“楚七，你今日话太多了。”马车内的楚宸泽适时制止了楚七即将说出的话，他可是楚云国最尊贵的平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怎么会承认喜欢上了一个小丫头？

玲珑心思如韩云念，怎么不知道他想说的是什么？只是，她的心很小，只容得下一个人。

“感情的事，怎么说的明了？我从来没有想过招惹他，也没用过什么手段。我一直在竭力保持与他的距离。”韩云念的话是说给楚宸泽听的，后者听的一清二楚。

这番话是有决绝，楚宸泽怎会不知？他不是一直都对这个女人保持防备吗？为什么听到她说这样的话，心里会难受？

楚凌绝瞟了瞟双手攥拳放在膝旁的楚宸泽，终究没说话，其实自己又何尝不是明明知晓她心里有人还越陷越深？

“楚七，自我上次那件事后小蝶呢？”韩云念适时岔开了话题，假装不知道小蝶的去向来探楚七的口风。

一提起这个名字，楚七动作一滞，低着头：“我不知道，她应该是伤心过度离开了王府。”

“你没想过去找她？”韩云念扭头盯着他，难道他一点也不在意小蝶去哪儿了？

“我是王爷的侍卫，我的指责是保护王爷。”楚七抬起头坚定地看向她，仿佛对她表忠心一般。

“我不知道该说你是愚忠呢还说该说你榆木脑袋，难怪小蝶走了。”韩云念无奈地叹叹气，这一对难撮合，她也没有那些心思去说服一个人应该忠诚自己的心意。有些事，她无能为力，也只能像霓裳的事一样，点到即止。

楚七面对这话不知该如何回答，他是想过去找小蝶，可是找到又如何？他只是一个侍卫，给不了她安稳的生活。

看着夕阳完全落下山去，韩云念才轻轻叹了一口气，跳下还在行驶的马车，走向附近的树林：“真是无奈呢。今晚又到不了了，附近没有人家，只能露宿了。”

我们走的这么慢还不是考虑你受伤未痊愈？姬如玉看向始作俑者没有点破。

楚宸泽给楚七一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地行礼前去探查周围的环境。下了马车，楚宸泽双手束在后背看着已经走远的韩云念问道：“凌绝，你觉得韩云念想带我们去哪儿？”

“侄儿不知。”楚凌绝摇摇头，他也早就发现了这条路不是回京城的路，只是见平皇叔没有制止，自己也没有点破。

“你信她？”楚宸泽没有回头。

“是。”楚凌绝没有半分犹豫，他信她，没有理由的，不管她是否冒名平王妃欺骗过自己，还是因为自己长的像楚陌利用自己，他都不在乎。

“在这个世界上，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韩云念对付蛇妖的手段你也是见过的，既然她有能力，为何还要装作不敌蛇妖带我们到这里？”楚宸泽语重心长地说教，对于韩云念他还放不下戒心，特别是她表露出对凌绝的贪恋。而这个女人根本不是普通人，连姬如玉和只见过她一面的卫远青都动了心，怕是有什么特别的媚术吧。

“侄儿认为她有自己的理由。”这一次，楚凌绝坚持了自己的观点，他看得出她对楚陌的真心，既敬佩她爱的不顾一切，也嫉妒她爱的这么深。

一向听话的侄儿这么坚定地坚持自己的意见，他是该感叹凌绝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还是该担忧他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身为皇室中人，婚姻是要作为一种手段的，娶什么样的女人也不是自己能决定的。可他也想这个侄儿能娶到自己心爱的人，不像自己因为没有坚持而错过了，留一辈子的遗憾。

“如果她有别的企图，本王不会手下留情。”楚宸泽声音不带任何感情，这大概是他最后的妥协。

“平皇叔为什么总是怀疑她？”楚凌绝不明白明明平皇叔也喜欢她，为何还要处处防备她，总觉得她有所图谋呢？

“她本就是个狡猾的女子，为何要信她？”楚宸泽转身反问道。

“她的目的已经明了不是吗？”楚凌绝提醒到，韩姑娘只是想救活心爱之人罢了。

“你没想过这一切都只是一个骗局吗？”楚宸泽再次提出一个可能性，是呀，韩云念说谎又不是一次两次了，连蛇妖都能骗过，也骗了他们所有人。

楚凌绝没有再试图说服楚宸泽，他的话没错，云念的所作所为确实可疑，但是他愿意相信，没有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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