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君不似江楼月（二）

天韵园在景城，是个找乐子的去处。

戏子地位不高，但是若是捧的人非富即贵，那也是不差什么的。

不是什么外头的野戏班儿，有自己固定的居处在，对于漂泊无依的戏子们来说，已经很好了。

苏湘庭唱完堂会回来，园儿里正开台，前面儿紧锣密鼓的，来来往往的人忙得脚不沾地。

苏湘庭顿步听了一阵。

苏湘庭：今日好生热闹…

好像比之前还热闹一些？

错觉吗？

【听班主说，今天有贵客包天字号，让玉老板好生准备呢，自然是热闹的。】

天字号？

苏湘庭心下了然，那确实是“贵客”。

舍得花钱。

小童看了看苏湘庭的神色，没瞧出什么了。

今日那位夫人出手阔绰，赏钱给得多，所以小童伺候苏湘庭更小心了。

这可是他的“财神爷”！谁不高兴也不能他不高兴！

连班主都供着这位呢。

【苏老板，要去前头看看吗？】

他们上不得台，便是在下面给客人端茶倒水也会听戏呢。

苏湘庭：不了，我累了，还是回去休息…

唱戏很是费力气，旁的不说，那妆一上，头冠一戴，额角都绷得疼。

现在好不容易回来，哪儿还有力气到处跑？

正要转身走，前面儿急巴巴迎了人上来，【哎呦！我的苏老板呐，您可算是回来了！】

这是戏园儿里伺候的老人了，管着园里更衣上妆的后台，这会儿怎么在这儿？

苏湘庭：…怎么了？

【嗨，今日来的贵客里头，不知哪儿听过您的戏，哎？就是那出《百花亭》，今儿个非要点！】

苏湘庭：我今日唱过堂会了…

他和玉堂春是交换着来，谁接堂会，另一个就上戏园儿里的台。虽然不是规矩，二人也没有说破，但是很有默契，算是约定俗成，连班主也默认了的。

老管事抹了脑门子上的汗，【是，是…可不是撞上了，班主也拿不定主意，这才使我来这儿候着，问问您…您看？】

苏湘庭：玉老板的杨贵妃也是极好，怎么，他唱不得？

那儿哪儿一样啊？

老管事跟着班主五湖四海闯这么些年，直到置下天韵园这么大家当，什么样的好角儿没见过？

但是苏老板的百花亭，确实让人没得话说。

到现在老管事还记得，那些个人眼勾子都看直了，手里的茶都顾不上的稀奇景儿。

老管事讪讪的笑着，跟在人后头。

【玉老板自也是个好的，但怎么说…那贵客突然冲了您来，那旁的再好不是也不入眼？班主子心疼您出去一趟劳累，推脱过了，到底咱这一班子人住这儿，往后长远着呢，得罪过了也不好…】

苏湘庭：…

看样子，这也是没推脱过去。

苏湘庭：班主怎么说？

【班主子的意思，是叫您来上一段儿，把今日先混弄过去…左右，后头还有玉老板的虞姬顶上。待今日过了，班主答应给您两日假，不给排堂会和园儿里的台了，叫您也松快松快！】

见苏湘庭话里有答应下来的意思，老管事笑得更和乐了。

苏湘庭：…去回了班主吧，说我应了。

【哎！好，那我这就去备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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