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情令（一百一十二）

云萍城，

云梦，不是苏涉第一次来。但是这个叫云萍城的地方，显然连经过都未曾。

平平无奇的一座小城镇，住上了客栈时苏涉还在奇怪。

不是说要回家？为何还要睡客栈？家里不舒服些？

入了夜，金光瑶说要走，苏涉更莫名了。

苏涉：……观，音，庙？

苏涉一字一句的念出了牌匾上的字。

念完后自己都不相信自己念的是什么。

观音庙？！

半夜三更，来和尚庙干什么？！

苏涉看着金光瑶瞪大了眼睛。

苏涉：阿瑶…这样做不好…

金光瑶…你也觉得不好是不是…

金光瑶看着按母亲的面相雕成的观音像，眉目低沉。

苏涉：阿瑶若想来，咱们白日来就好了，何必非是要等夜？

夜间拜菩萨更灵？可没这个说头。

金光瑶…呵，原你是说这个不好…

金光瑶听来又一笑。

金光瑶怪我，未曾与你提过。这是我自小长大的地方，后来我将这里买了下来，建了这观音庙。

自小长大的地方？

苏涉也正色，四处打量了一番，是个正正经经的和尚庙，该有的配置还都有。

苏涉：…怎想着建成观音庙呢？建个园子也好的。

他们又不信佛，这建来不可惜了？

金光瑶因为…我将母亲的尸首也葬在了这里。

生前未受人半分尊重，死后想让她受人跪拜。

对上金光瑶平静到诡异的眼神，苏涉突然觉得一阵凉气从脚底蹿上来。

苏涉：葬，在这里？

在，在哪里？…总不可能，现在就在他脚下吧…

苏涉差点拔地而起，脚也一时不知该往哪儿踩。

金光瑶对，母亲到死都不愿离开这儿，说是怕父亲会找不到我们…她希望我认祖归宗，想在金氏的族谱牌位上有一席之地。所以我就先把她安排在这儿了…

这些事，苏涉还是第一次知道。

关于阿瑶的母亲，关于阿瑶的身世。

金光瑶但是，步清，就算我当一辈子的敛芳尊，我也知道，我如不了她的愿了…

而今才道当时错。

怀着这些愿望出发，妄生了多少不该有的痴念，荒废了多少可笑的无用功，又做了多少不该做的事，兜兜转转，回到这个地方，除了后悔和满目疮痍，也谈不上什么收获。

苏涉：…天下不如意，恒十居七八。

愿望这样的事，开始不都是妄想？如愿是喜，总有人是悲。

苏涉：阿瑶，此事，不能怪你…切莫自责了。

自责？不，他从未自责。

火烧妓楼，建观音庙。你看？当年对他们弃之如敝的那些人，现在磕头不也磕得很好？

金氏那样腌臜的地方，族谱不进也罢，他还嫌脏。

现在放手，也只是累了。

恶人，终于做累了。

金光瑶此次回来，便是想给母亲迁坟…也是时候让母亲入土为安了。

是好事。

苏涉：准备迁去哪里？可找人定好了道场法事？

金光瑶那些先不急，我准备带母亲去东瀛安葬。

苏涉：东瀛？

这地名儿听着可不耳熟？

苏涉：怎去那么远？

那不是他极力推崇的养老之地吗？

活着的时候还行，这尸首？又不是养尸，要千里迢迢搬去那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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