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般若·090】神器降世

满天星辰，映照着空荡荡的灵台。十二神位都暗淡熄灭着，只有一个红色的身影独立在云台边缘，遥望着云海出神，正是初凰。她抚摸着腹部，陷入往昔的回忆之中。

……

云雾缭绕的太华山中，年轻的凤凰神女与恋人依偎在一起，那时的谛冕眉宇间隐见王者气度，衣着却没什么显赫之处。谛冕抚了抚初凰的秀发，温柔地看着怀中的她，语气中满是清楚的爱意，

谛冕：“初凰，你身负凤凰血脉，位列灵台，而我不过是个稍有修行的凡夫俗子，原本我以为此生只能仰慕你，没想到竟能成为你的夫婿，我真是幸运……”

初凰：“别总说这些话，我待你好，不为别的，只愿两心相知。”

二人相视而笑，偎依在一起。

也不知晓过去了多久，太华山中长风肃杀，景致也不如过去美好，谛冕一身魔修打扮，面容不再柔和。初凰背着身，神情痛苦。

初凰：“你想好了，当真要为魔神效力？”

谛冕：“魔神拥有世上最强大的力量，在他的麾下，我可以建功立业，成为一方霸主，初凰，我这么做，都是为了我们的将来……”

听着谛冕的这番话，初凰只觉心中痛苦。他们二人做了百年夫妻，初凰从未奢求谛冕建功立业，如今谛冕自己选择折节侍奉魔神，大可不必拿她做借口。

谛冕苦笑。

是啊，初凰贵为宇神，怎么会需要他这个丈夫来建功立业？

谛冕：“宇神大人，你可曾真正思考过我心中渴望什么，想要什么？”

初凰咬牙，不想再与谛冕说下去，便只当是过去错看了谛冕，忍着痛苦说着从今日起二人间的婚契便是废纸一张，他们再无瓜葛。

谛冕怔然。

……

初凰回过神，黯然神伤，低头看向自己的腹部，她也实在没有料想到会在这种时候怀上孩子。又怎么可能会说对谛冕再无爱意，那数百年来的夫妻情缘并非作假，这也让初凰在说出解婚契时才会那么饱受折磨。

她相信，谛冕也是爱自己的，只是在谛冕心中，野心远远超过他们间的情意。可是她是凤凰一族的神女，如今更是位列宇神之席，心中怀有苍生，比起苍生，她对谛冕的爱同样不足一提。

神明爱众生，在大义面前，小爱根本不值得她去回头。

可是……

初凰：‘神魔厮杀得厉害，也不知大战何时会到来……’

初凰只是担心，自己等不到孩子满月降生。想来，自己恐怕得提前诞下灵卵，这才能够让孩儿拥有一线生机。她爱过谛冕，也恨过谛冕。可是孩子是无辜的，她拥有活下去的权力。

身后脚步声响起，熟悉的神力漂浮在灵台之上。初凰转过身，瞧见是温和的水神正携星子而来，随后颔首，又转身望向远方。

水君的唇边总是浮动着一抹浅笑，清冽双眸深邃，好似包含着许多，他轻轻拂去那亲昵着他的星子，迈腿走向灵台边缘的初凰身侧，随她一起遥望云海。

长霁：“这些日子里，初凰的神力好似有些异常，可发生了何事？”

果然，心思细腻如长霁神君，总是能够察觉到旁人没有意识到的不对劲。

自然是因为腹中胎儿在汲取神力滋养灵卵，这才使得初凰的神力有所削弱。初凰神不改色，只是一如素日里温柔开口：

初凰：“许是近日战争频繁，令余疲惫恼人了些罢。”

长霁多看了初凰几眼，好似明白这定不是真正的原因，却也没有多问。初凰不是那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了，是位列神位的空间之神，有些事情她能够自己解决，长霁虽是担忧谛冕投靠魔神之事会对她有影响，但是还是予她十足的信任。

两个人看着云海星辰，却瞧见俶尔浓郁金光闪烁，照亮了一方地界。神力呼应，长霁掐了掐指，好似明了什么，眸间严肃，沉声道：

长霁：“天授神器降世，恰位于北洲之滨。”

诸神降临。

其他十位神君或许也有所感应，很快就来到了灵台。

月神寒弦从日神东烛身边跑开，快步流星来到初凰身侧，在她这处最容易瞧见降落北洲方向的神器奇象，只见得北洲上空有金色光晕缓缓浮动，可是却全然看不清神器为何。

风神扶榣向水镜送去神力，水镜中很快就倒映着那奇象。

诸神归于神位。

稷泽皱着眉，在诸位神君的注视下，利用时间之眼窥看不久前的北洲过去，却同样只知晓神器落于北洲之滨。

只是水神掌水，他能够很快感应到是何方水域有异，无人有异；可稷泽掌时间，又怎么能够只看得到神器降于北洲之滨的北泽境，却看不清是何物呢？

东烛：“虽不明为何天授神器骤降，然神器此番异象不凡，恐怕魔域也会有所动作。”

东烛稳重，很快就提出要事。

扶榣温柔理性，当即便想到先行计策，朝着正在沉思着什么的稷泽开口说道：

扶榣：“北洲安宁由玄武、鲲鹏二族所守，此番神器降于北洲，或许稷泽神君可令族人用结界封住北泽境，避免魔族异动。”

稷泽点头，很快就捻诀向北洲玄武族送去指令。众神凝视水镜，只见神光闪烁的那片地界上空笼罩起偌大的咒法结界，很快就黯下了光辉，随后结界隐去，好似根本没有异常出现过一般。

桐生：“但是该让何人去将神器带回呢？”

木神桐生有些焦急，唯恐慢了一步就会使得神器被魔域之人抢走。

冥夜：“让我去。”

扶榣：“不妥，你不能去。”

冥夜才刚开口自荐就被扶榣否决。

东烛也是同样的意见，

东烛：“魔域这些日子似乎暗中谋划些什么，妖魔也猖狂得厉害，发狠似的想要闯过墨河，攻破东洲。冥夜为战神，不能远去北洲。”

长霁点头，

长霁：“稷泽与初凰也需留下。”

按理来说，确实是稷泽最适合前往北洲，可是碍于种种原因，他也必须留在神域。即便稷泽想去，也得考虑大局。

东烛向来是十二神君中的智囊，他思索一番后，立马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东烛：“水君熟知水域，哪怕魔族偷袭，也能够很快利用川海优势击退魔族。”

他看向长霁，

东烛：“长霁神君愿前往否？”

长霁淡然温和，

长霁：“可。”

自然不可能只长霁独自前往，寒弦主动开口表示愿意同行。可是这时，一直在沉默忧思的稷泽却突然提出另一个名字，

稷泽：“我想，可以让阿招代替长霁前往北洲川。”

众神不解，可是瞧见了他浑身散发着一种看不透的坚决，同袍数年，怎会看不懂他又是有不可言说的秘密？既然都无异议，那便由寒弦与华招同去北洲川。

心思敏锐的长霁望着蹙眉凝重的稷泽，心下有了想法，最后只能无奈摇头叹气。

都说神高居神域，无所不能、无处不至，可是谁又晓得，神也有自己的无能为力。因果缘由，往往让神都奈何不得，哪怕是可以窥看前尘往事的宙神神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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