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为小女娘着实有趣,至少比桑令仪接触过的大多数的同岁的女娘有趣多了。
古代的女孩子通常及笄前后就定亲,再过一两年变成婚,她们天然就被禁锢在宅院里,比不得男子可以见识到更广阔的天空,所以她们的行为举止乃至思维,全都被束缚在条条框框里。
学习各种礼仪技能也好,学习更多的知识也罢,都只为了达到嫁入更好的人家这唯一的目的。平日里聊的,也不过是些胭脂水粉,或是评估一下,哪家公子的家世容貌更好,更值得她们婚嫁。
这是这个时代的错,不是她们的错,但时间长了,桑令仪心里还是有些失落,与其聊这些,还不如回家多看两本书。
偶尔有个可以和她稍微说到一起的女娘,也只是短暂的停留在白鹿山,然后像一阵风,又会回到她们自己的家去。
和程少商相处后,桑令仪发现这个女娘很胆大和自由,不是她活动的地方无人管束的狭义自由,而是她的思想很自由,她甚至拥有其他女娘没有的反叛精神。
对着从小就欺辱她的二叔母,她没有变的唯唯诺诺,反而勇于反抗,虽然常常事后被教训的更惨,但她依旧不服输。
这是她这个现代人都缺乏的,居然能在这个时代的小女娘身上看到,真的是不得不让人敬佩,尽管程少商的年龄还不大。
桑令仪没有告诉过程少商自己是女扮男装,所有的人都只以为她是潇洒肆意的出来游学的桑公子,桑令仪长的好,假扮成男子需要调整容貌,但她调整后的男子面容,无论是学识还是风姿,也吊打百分之九十多的世家公子。
可程少商只在第一天和她聊天时会出现脸红的情况,稍微熟悉后,她和桑令仪的明显相处更加自然了,而且一点都没有小女娘看到翩翩美少年的羞涩。
还不止这一样,桑令仪发现程少商很有木工天赋,对桑令仪来说有些眼花缭乱的榫卯结构,她也能聊得津津有味,还指着墙边的柜子说,那是她夏日被带到庄子里反思时,自己做的。
说话时她抬起的下巴,显得骄傲极了。
“少商妹妹真是天赋卓然。”
夸奖过程少商后,桑令仪又花了将近半分钟来夸赞那个柜子,多么实用和美观。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桑令仪和程少商居然可以“令仪哥哥和少商妹妹”的互相称呼了。
“这个少商妹妹会做吗?”
桑令仪从荷包里,实际上是系统里拿出摇椅的拆解图,递给她。
“……”
程少商看图的时候两眼放光,一会儿又默默脸红,甚至有些支支吾吾。
最开始桑令仪还以为太过麻烦,程少商不会制作,没想到程少商的回答让她大吃一惊。
“这...这上面的字,不认识。”
一个十五官宦人家的小女娘,大字不识几个,说出去,有谁会相信?
被桑令仪看的脸红,程少商才把自己的身世告知,再加上莲房的补充,桑令仪可以想象到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女孩是怎么长大的,其中的心酸、委屈、艰辛想必不少。
“令仪哥哥...你是不是嫌弃少商啊?”
小女娘眼巴巴的看着你,着急的眼眶都有些微红了。
桑令仪叹了一口气,拿着玉箫在手上转了一圈,闻言,握着玉箫在少商额头上敲了一下。
“小丫头片子,别在我这演戏。”
真真是一只小狐狸,不过年纪还小,表情眼神还不到位。心里这样想,但桑令仪还是从小女娘的试探中,感受到她隐藏的自卑。
“在下怎么说也是白鹿书院的高徒,如果少商妹妹不介意,干脆就拜我为师吧。”
桑令仪的决定并不是一时兴起,而是经过仔细思考衡量的。
程少商能在文盲的境况下,只是跟着木匠做了几天学徒,就木工的基本活计学到手,还能自己独立制作一些小东西,足可见天分之高。如果稍加培养,成为一个工匠大师,指日可待。
做木工,想必程少商的阿母回来后,必定不会支持,甚至反对的,因为这个时代的女娘,做匠人的工作,又不是穷苦百姓,是让人瞧不上的。
可桑令仪看出程少商是真心喜爱这么手艺的,再加上她的认死理,即使她的阿母,想必也是劝不动的。
这样的一个人才,在她还没有长成的时候,能够网罗在手中,以后定能发挥巨大的作用,而且能够打磨一枚原石,使她绽放出夺目的光彩,这本身就是一件非常有成就感的事。
刨除掉这些,桑令仪对这个命途多舛的小女娘也不禁生出怜惜之情。
从庄子的使仆嘴里,她对程少商的阿母萧元漪有了点了解,是一位及其重视规矩礼仪的且有主见,性格强势的妇人。
这样的一个人,很难不让桑令仪怀疑,当萧元漪看到自己不学无术的女儿时,能有什么好脸色。
一旦她有了先入为主的印象,估计程少商无论做什么,都是不合时宜的。
再加上程少商的缺乏安全感以及记仇性格,两个人肯定是针尖对麦芒——针锋相对,不闹个鸡犬不宁才怪。
到时候两败俱伤,谁又会真正的开心呢?
程少商明明是个缺爱的孩子,如果真闹到那种地步,对她的伤害才是最大的。
就当她圣母心爆发吧,从源头改变,不让这个可爱的小姑娘再去遭遇那么多不幸了。
“怎么,你不乐意?”
桑令仪大脑风暴了半天,没听见程少商答复,正觉的有些扫面子,就看到程少商扑过来抱住她,登时愣住了。
莲房在一旁想要伸手拉程少商,但又顾及着什么,小女孩在桑令仪怀里哭的无声无息,只有感受到前襟浸湿桑令仪知道她哭得多凶。
“愿意,愿意,嫋嫋特别高兴能成为令仪哥哥的弟子。”
听着她带着哭腔的声音,桑令仪心中一软,拍了拍她的背以作安抚。
作者:多谢小可爱的会员支持,晚会加更一章,(づ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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