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歌道:“你干了什么?”
他真是永远也忘不了刚才那一幕,乘鸾剑斩破入口后,室内空荡荡的,只有坐化台上帷幔之间有人影交叠。
柳清歌知道洛冰河肯定在里面,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在里面的,不止他一个!
洛冰河挑了挑眉,把左手那具软绵绵的身体往怀里带了带,道:“你说我干了什么?”
柳清歌一语不发,乘鸾刺出。心魔剑仍未完全出鞘,洛冰河只用剑鞘就挡住了乘鸾锋芒。剑气凌人,他微一侧身,挡住凛冽的剑气,把手中躯体护在身后,脸现怒色。
柳清歌也发觉,在这么狭窄的室内出动乘鸾,一个不小心,锐利的剑气就有可能损及那具尸体,立刻召剑回鞘,开始和洛冰河对拼起灵力。
翻滚厮斗间,那具身体的衣服松松垮垮,彻底滑到腰间,洛冰河的手掌心直接贴着那白皙的皮肉。
柳清歌双眼布满血丝,道:“畜生,他好歹是你师父!”
洛冰河从容道:“若是旁人,你以为我会这么做?”
一旁围成数圈的幻花宫弟子皆是呆若木鸡,弄不明白现状。洛冰河也不去理会,一心应对柳清歌。两人身体四周空气中灵力如同煮沸的水一般翻滚四射,脸上神情一个比一个可怖,根本没人敢再踏进幻花阁内,生怕殃及鱼池。
沈清秋闪身至柳清歌身后。后者一警,本以为是偷袭者,冷笑一声,预备用灵力震开,然而一只手贴上他背后,一股虽缓却坚定有力的灵流灌入他灵脉之中。
这感觉莫名有些熟悉。
柳清歌这边得了助力,洛冰河稍稍被压制住。他不敢大意,微微侧首,眼角只能看清身后之人一团模糊的脸部,似乎用东西遮住了面孔。柳清歌低声道:“是谁?”
沈清秋不答话,手中加力。两道强劲无比的灵力汇成一流,洛冰河虽生生扛住了,可这股攻击性的灵力会顺着他的身体、传到他手中所抱的躯壳上。他能化解,死人却不能化解,如不放手,多半这身体会被灵力震得七窍爆裂。洛冰河不愿损伤尸体,只得撒了手。那身体旋即被沸腾的灵力场弹开,飞了出去。
洛冰河脱手之后,视线也牢牢粘在那身体之上,脸上神色无奈又不甘心。沈清秋见他这幅表情,忽然略感不忍心。用这办法逼他放手,有点像在欺负他。
有几名弟子不知轻重要去动,洛冰河喝道:“别碰!”远远挥袖,那边惨叫一片。沈清秋撤去加在柳清歌背后的灵力,脚底一点,飞跃上前,把那具身体接了个满怀。
沈清秋粗略看了看,他以前的肉身居然还气色红润得很,四肢柔软与活人无异,只是双目紧闭,仿佛沉沉睡去。
自爆身亡者灵力散尽,体内不会存留修为来助尸身不腐,而且死亡时间已逾五年,单是用冰来保存,做不到这样的程度。躯体上不闻草药味,应该也不是进行了化学药物处理。不知道洛冰河用了什么方法,才能保存得完美如斯。
沈清秋闪过一道劈山裂石的暴击,一抬头,洛冰河正死死盯着他,满面狰狞之色。沈清秋这才发现,这具身体上身的衣衫已尽数滑落,赤裸裸被他抱在怀里,又摸又看,怎么瞧都是一个极其……不健康的画面。
他忙拉了拉尸身的衣服,往柳清歌那边一送:“接住!”
洛冰河要去夺,却被沈清秋缠住了。沈清秋原本担心洛冰河催动天魔血蛊,可不知道他是急疯了还是杀昏了头,居然没想到要发动这一王牌。柳清歌一手接住那具身体,另一手轻松击退涌上来的幻花宫弟子。这尸体被他们抛来抛去,上衣算是彻底裂了,柳清歌一入手,只觉得掌心贴上了一段光滑皮肤,又凉又细,触手之地仿佛有细微电流爬过,浑身一僵,搂哪里都像不适合,险些把人又推回去。好在他终是忍住了这冲动,一脱外袍,白衣飞展如羽翼,把怀中身体一裹,乘鸾出鞘。
洛冰河瞳孔变成赤色,沈清秋感觉那边传来的灵力暴涨。
整个幻花阁,仿佛一个密封的盒子,盒子中放了一颗炸弹,炸弹炸开,四壁轰然倒塌。
伴随着飞沙走石一齐落出的,还有两样东西,撞在地上发出金石之响。
沈清秋定睛一看,居然是两把剑。
正阳,修雅。
这两把本该断为数截的残剑,不知用什么方法被修好了,系在一起,安置在幻花阁中,随着阁室崩塌,这才重见天日。
再见到这两把剑,沈清秋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看向洛冰河。
他原本就衣衫不整,这一波轰炸过后,明晰的锁骨和胸膛都露了出来,临近心脏之处,爬着一道形状狰狞的剑伤。
洛冰河的自我修复能力极强,即便砍掉手脚,他也能无缝对接回来,甚至可以重新长出来。除非他自己刻意不去治愈,否则他身体上没有不能痊愈无痕的伤口。
沈清秋被他陡然暴起的灵力震得内脏几乎移位,冲柳清歌喝道:“走!”
柳清歌看他一眼,果然毫不拖泥带水,说走就走,挟着那身体飞身上剑,电光般风驰电掣而出。
洛冰河眼睁睁看着柳清歌挟着沈清秋尸身离去,脸上出现了刹那的空白。
他呆呆站在原地,连还击都忘了,像是个孩子被人夺去了视作全世界、最心爱的事物,一副天都要塌下来了的模样。
沈清秋正打算浑水摸鱼溜走,洛冰河却哪会给他这机会,所有的怒火都朝他身上发泄了,心魔剑出鞘一半,正打算把这人千刀万剐,忽然从幻花宫弟子中掠出一道黑影。
那身影迅捷无伦,拖起沈清秋就走。洛冰河自问眼力绝佳,居然也没留意到这两人是如何逃脱的。他站在原地,暴风雨在眼底胸中聚集。
幻花宫众弟子一直插不上手,但也知道洛冰河今晚必然会雷霆大发,忙大片大片跪倒。
偏偏纱华铃这时候才赶到,匆匆上前,一来就被洛冰河震飞出去。她早知道这位喜怒无常,也不知是怎么又惹怒了他,惶恐道:“君上息怒。君上息怒!”
洛冰河道:“你带回来的人,真不错。”
这个“不错”简直比听到洛冰河让她当场自裁还可怕。纱华铃魂飞天外,忙道:“属下有事禀告!侵入者一进来,属下就觉察了,并且与之周旋。侵入者不止柳清歌一人!这百战峰峰主以往也夜探过宫内,可破不了迷阵。这次是有人首先破掉了迷阵,柳清歌才得以入侵成功。”
洛冰河望着柳清歌御剑消失的方向,缓缓收紧拳头,指骨喀喀作响。
纱华铃心想,洛冰河肯定不关心另外一个侵入者是谁,他在意的恐怕只有沈清秋被夺走的尸体,忙改口道:“柳清歌一个人带着那……带着……走不远的!属下这就带人去追!”
洛冰河道:“不用了。”
纱华铃一抖,心凉凉的,涌上一阵不详的预感。
只听洛冰河冷声道:“我亲自去。你把漠北叫上来。”
刚才趁乱把他拖了出来的那人大概是已经把他带到了安全地带,放慢速度,扶着他走起来。沈清秋想坐不想走,可已经没力气说话了,半死不活被拖着行了一段,那人终于发现不对劲了。
他把沈清秋放到地上,听声音温柔又清爽,语速略慢,似乎是个年轻男子,语气关切道:“你怎么样?刚才受伤了吗?”
沈清秋动了动嘴唇,还是没力气说一个字。现在他血管里有数亿条蛊虫正在狂欢,撕咬膨胀,蠕动扭曲,那感觉又恶心、又痛苦。
没滚两圈就被那人按住了,他摸了摸沈清秋额头,还有脸颊,稀稀拉拉的胡子都掉得差不多了,俱是冷汗,再往下摸,摸到了沈清秋的心口和小腹。
不知为何,他碰过的地方就会稍微好受一点,沈清秋缓过一口气,忍不住说:“兄弟,你……摸哪里呢?”
那人“啊”了一声,连忙放了手,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沈清秋道:“别别别!你摸吧!请继续!谢谢你!”
沈清秋扭头,月光之下,不能将对方容貌看清楚,但大致是个明朗俊秀的轮廓,一双眼睛十分之清澈,露水般交叠倒映着沈清秋的影子和月光清辉。
沈清秋看着那双眼睛,脑子里像有什么要炸开了,身体也痛得发麻,哀叹一声,微微蜷起,五指成拳,在地上猛地一砸。
突然,沈清秋的后领被人提起,下颔一痛,被捏开了口,灌进一股液体。
他舌头发麻胃里反酸,尝不出这液体什么味道,但应该不是什么好喝的东西,呛了一口,要吐,那人捂住他嘴巴,动作强横,语气却十分轻柔,哄道:“咽下去。”
沈清秋喉结剧烈耸动,仓促之间,还是把那液体咽了下去。嘴角漏了几丝不明液体,他埋头一阵猛咳,那男子就在一旁帮他拍背顺气。
沈清秋身体舒服了,心却吊起来了。他一把拽住那人胸口衣服:“你给我喝的是什么?”
他把沈清秋的手指一根根掰开,从胸口拿了下来,微笑道:“现在还痛么?”
随着舌头的味觉渐渐回复,沈清秋感觉口腔里的血腥之气也愈发浓烈。浓烈到几欲作呕的地步。
原著说的很清楚了,一切药物对天魔之血都是没有作用的。
只有天魔血才能与天魔血相互制衡。
草。
不但喝过两次,而且喝过两道原主不同的天魔血。
沈清秋觉得,自己真他妈当得起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这八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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