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第七章

待时间到点，结界便不攻自破。彼时已是太阳落山的时间，夕阳的辉光格外柔和，照在三人身上。周围再没了虚幻的世界，只剩下真实的景象。

雪城爱在回忆中与四人度过了一整个美好的下午，结界散去的刹那，她还没从欢声笑语中回过神来，嘴角的笑容仍然僵在脸上，眼神却忽然变暗了，望着眼前的空地不由失神。

埃里克和三人的游戏差不多到了终点，刚和他们告别就回到了现实中，心里虽有些难受，但终归是满足的。

至于伊泽芝，她在大雨中捧着空梦的精元失神许久，直到结界破灭，她被雨淋湿的景象也全都消失，可她仍然颓靡地跪坐在地上，紧盯着手里的精元，不肯移开眼睛。

“泽芝，你还好吗？小爱怎么样？”

埃里克自然是最快反应过来的。他最先察觉到伊泽芝的状态不对劲，赶紧走上前去摇晃她。期间，他也喊了雪城爱。

“我…还好。”

雪城爱从失落中回过神来，这才肯意识到自己回到了现实当中。眼前的夕阳还是很美，金色的光辉和被染红的一片云霞，只是没了熟悉的人，短暂的相聚像是梦那样。

让雪城爱足以在压不过气的现实中短暂的喘了口气，紧接着又要面对现实。

不过，她很快就发现有比她更不对劲的人。

“泽芝！”

看见伊泽芝颓废的模样，雪城爱瞬间抛弃掉所有对幻象的留恋。她直接跑到伊泽芝的身边，担忧地看着对方，时不时摇晃一下伊泽芝的肩膀，呼唤她的名字。可是无论如何，雪城爱都得不到回应。

“我错了。”雪城爱愧疚地低下头。“我不该把节气花信交给泽芝的。黑魔女没有朝你和我攻击，早知如此，应该让你和我拿着节气花信的。”

“啊？节气花信在泽芝手里？”

埃里克出乎预料地看着雪城爱，连他也没有想到事情居然会是这样的发展。

“是啊。”

“不，是我的能力不够的原因。”

伊泽芝叹气，将精元放在自己的口袋中，同样愧疚地看着两人。

“小爱，埃里克，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节气花信。我辜负了小爱的期望，对不起……”

她的声音越来小，夹杂着哽咽。

“泽芝，没关系，是我的想法错了，真正应该道歉的人是我才对。”

雪城爱轻轻抱住伊泽芝，替她擦去眼泪。

“虽然节气花信现在全都归于启明手上了，但在春归仪式上，我们还有机会。别担心，事情还没有到最坏的一步，我们回去吧。”

雪城爱站起身，和埃里克一同将伊泽芝扶起来。待到伊泽芝站稳，三人走上回去的路。

不知为何，雪城爱心中升起一阵不祥的预感。

三人到宿舍时天已经完全黑掉，任何行动只能等明天再开始。在不安中，三人早早就上床准备睡觉了。

埃里克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好几遍，无论如何都无法入睡。一闭上眼，脑海里就会闪现出年幼的伊赛德斯，用纯真明澈的眼睛看着他，眼里满是对埃里克撒下的谎言感到的疑惑。他能看穿埃里克，也知道那是个不折不扣的谎言。

过去的誓言与约定复而涌现，埃里克迷茫地想，他逃出帕拉尼是否真的正确。或许，作为帕拉尼的王子，他不应该离开伊赛德斯和菲尔的。现在的无力回天，让他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

两种复杂的情绪交融在一起，焦虑中，埃里克竟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即便他不这么觉得。因为梦境很快就替代着原本的胡思乱想出现，埃里克根本意识不到自己身处梦中，只是觉得他正在王城破败的街道上走着，漫无目的的行走，不知道究竟哪里才是正确的终点。

忽然间，他感觉到有人抓住了他的手腕，用极大的力气。

“啊！”

埃里克惊讶地回头，发现曾经守护着丰饶之树的人们，此刻衣着破烂，身上被沙丽卡侵蚀着，向他围了过来。为首的那个，也就是抓住他手腕的，则是最年长者。

“都是你…！是你害我们染上沙丽卡！”

“不，不是这样的！”

年迈苍劲的声音将罪行强加于埃里克身上，埃里克努力抽出手，小幅度地推开对方，试图和他们解释。

“我想帮助你们！请再等等我！”

语毕，他立刻向着宫殿的方向飞奔，像是害怕被再次抓住，又像是无能为力的拖延。

“丰饶之树的幼苗！只要有它，帕拉尼就还有救。”

他快步跑上台阶，丰饶之树的幼苗映入眼帘，散发着希望与生命的辉光。然而当埃里克伸出手，想要再度灌输魔法力量的时候，幼苗却瞬间被侵蚀枯萎，化作粒子散去。

“不要啊！怎么会这样！”

埃里克下意识伸手去抓散去的粒子，可这并没有用。粒子依旧从他的指缝中逃脱，与天际融为一体，再无踪迹。

只剩埃里克跪坐在地上，双手仍旧保持着伸向天空的姿势。

“您忘记了吗，殿下。”

身着黑魔女服饰的菲尔从他身后走出，以遗憾的语气诉说着无力回天的现实。

“我们的希望早就已经枯萎。而这一切——”她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凌厉起来。“都是因为你！”

“不…是我…？我毁了它？怎么可能，我究竟做过什么。”

两行清泪从埃里克的脸颊上流下，他无神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抓不住希望，似乎又是摧毁了希望的罪魁祸首。

“没关系，那些都不重要。”

“伊赛德斯……”

紫色长发的伊赛德斯面带微笑，走到埃里克面前。迫于身高问题，埃里克不得不仰头看着伊赛德斯，这幅模样的对方，使得他不禁想起同样无暇的少年。

“我的殿下。”

刹那间，面色温柔的伊赛德斯转变成白发的恶魔，对着埃里克轻声低语。埃里克努力扭过头去不看，却也只是无用功。

“你还有我呀。”

伊赛德斯单膝跪在地上，一只手掐住埃里克的下巴，强迫他抬着头看自己。

“所以，别再挣扎了，投身黑暗的怀抱就好。”

“不！”

埃里克死死抓住伊赛德斯的小臂，试图将对方扼制住自己的那只手挪开。他几乎已经分不清现实和梦境，在云笑拍他的时候，埃里克猛的坐起来，用力推了云笑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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