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曾言

秦季璘冷淡地看着令狐月身旁那个和自己几乎长的一样的人，眼底的厌恶被平静掩盖。

你还有脸回来找她？！

令狐月注意到他的不快，又望望身旁那个人，犹豫了下：“季璘。”

他“嗯”了声，表示自己听到了。

令狐月有些纠结。她当年生下一对双胞胎，宫廷政变时她带着他们一起逃离北秦，秦季璘一直在她身边，直到受到楚肆云的赏识才入京，但也没远离过她。

而另一个，秦季允，她曾花了很大心思，把他托给一家富商。

可他却差点出卖她，说她是北秦的王妃。她又迫不得已改名换姓远离洛安，免得牵连秦季璘。

她当时已经看出来，秦季璘既然能云世子搭上关系，前途必然无量，他本就悟性高，再和世家大族有了交情。登上天子堂是迟早的事。

她不想在那种时候毁了他的前途。

至于季允……

都是她的儿子，都是她当年含辛茹苦养大的。

忏逆过她，她恨过，没错。

可她毕竟做不到完全的铁心石肠。

令狐月看着秦季璘，长叹一声，过身去，由你选择的意思。

当年她曾幻想过，种兄友弟恭的场景，希望都是自己的孩子，就不该有兄弟阋于墙的事情出现。

可还是出现了。

秦季允看向他，笑道：“阿哥，好久不见。”

秦季璘冷冷道：“别那样叫我。”

“为什么？”秦季允走上前，脸上的笑有几分沉，"你能允许楚霄云那样叫你，为什么我作为你的亲弟弟不行？”

他压着声音说的，令狐月听不见。

秦季璘一脸看戏的表情。

“我才是你弟弟，“秦季允勾着笑说，“哥哥，过去的事是我不对。”

秦季璘冷哼了声：“我不知道，我原来有个亲弟弟。”

他说完转身欲走，又回过头。

“我警告你，秦季允，不许再来烦阿娘。”说完他就真的走开了。

秦季允咬住牙，怨恨地看着。

谁人无过，他不过在不懂事的年龄不小心说漏了嘴，兄长至于这么恨他吗？那个姓楚的就比他好？

凭什么楚霄云可以叫他哥兄长，他不行？

他才是亲弟弟。

秦季允漆黑的眼眸刹那闪过一丝恨意，带着点点阴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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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翎羽看着那信下已淡去的名字，叹了口气。

唉。

楚尧好奇地突然从后面探出头：“商叔？琪姨呢？”

商翎羽飞快把信一翻：“这个……”

怎么解释啊。

楚霄云突然开口：“小尧。”

楚尧转头看他，眼里干净得一尘不染。

那眼睛看得楚霄云疼了一下。他停了两秒：“过来。”

楚尧很听话地走过去，虽不大情愿。

他以为他这“平易近人”的亲爸又要干什么了，没想到，过了十几秒后，他说了他始终没想的三个字。

——“对不起。”

楚尧愣了愣：“？”

楚霄云无奈地笑了笑：“真的。”

“？”尧宝更蒙了。

楚霄云望着他清澈的眼眸，做好的准备，突然就，方寸一乱。他说不出口，不是不愿承认不愿面对，而是不知道如何向一个孩子承认。

他薄凉地笑了，转身离开。

是他不好，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

如果当年他再早点赶到，楚家也不会遭到灭门之灾。

如果当年他能懂父亲的苦心,他也不会抱着那一份愧疚直到如今。

如果当年他可以抵制住自己，她也完全可以安安稳稳地为他人之妻，也不会对他感到失望。

如果当年他再决然一些，她可以用这两年的时间走的再远一些，余生他们都不再相逢，他也不会非要亲手毁灭。

如果他可以做到这些，那么此刻……应该是完全不一样的风景。

楚尧眨了眨眼：“爸？”

他步子一顿，然而也仅仅是一顿，连头也没有回。

商翎羽拿着信纸，望着他，目光透过一切停留在一个渺无边际的点。

楚尧几步追上去：“你要去哪？”

楚霄云放慢了步子。

挽留……的味道，他好久没尝过了。

但他的步子还是没停下。

楚尧怔怔地望着，半晌，低头扯了扯他的衣袖：“去哪？”

楚霄云依旧没搭话。

楚尧于急了：“你倒底去哪?”

“你不知道。”

楚尧站了两秒：“不知道？为什么？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真的没必要知道。”楚霄云回头，道。

“没必要？！到底是什么不能和我说？”见楚霄云没说话，楚尧问得更紧了，“从小到大请问为什么我要……我要做那么多不适合我做的事？这个我也没必要知道？为什么当年您要写和离书？没准过一段时间又能回到从前？……父亲，您真知道我真……”

“闭嘴，"楚霄云忽然口气冷了，“我知道，那些年，我比你更不好过。”

他边说边转身离开，眼底刹那聚起的冷意也让楚尧闭上嘴了。

他是怕亲爹的。

楚霄云这次没再回头多看一眼。

楚光真是越来越会惹他生气了，专挑底线挑战。

楚光站在原地。回过神来后，迷惑地想他发那么大火干嘛……

他好像没说什么很过分的？

(把孩子吓着了嘤嘤嘤……)

（划掉）

想了下，垂下眼，索性坐在地上，天上悠悠淡云，看起来格外清闲。可他连一点欣赏的性致也没有。

楚尧纠结地看着天边，他还太小，不懂什么叫逆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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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翎羽很想说什么，但竟都不如就这么听。

“我和你们走，你们就能放过他？”楚霄云往后退了一步，不动声色地找退路。

“楚公子是个明理人，如今为何又想起退路来了。”

楚霄云咬紧牙关，关屿到底做了他好几年的师父，他的一些想法，努力一下看出来点不算特别难。

比如现在。

娘的，该死。

“公子别多想了，这里论退路呢，就算插翅也难。”

楚霄云冷着脸：“放他走。”

商翎羽：“我……”

他这个大少爷是不是被护太死了？？？

“我的错。早上我早没和小尧闹矛盾，你也不会好心跑出来我根本没跑出来的小尧，"楚霄云道，“走，快点。

"为什么？”

“可记曾言，‘今日所欠，他日以命相偿。’”

“可……“

他以为他就说说？！

“快走，省得他们反悔。”

后面，那些士兵已经让开一条路。

“放心，不会有事。”他再次催促。

秋渐转冬，可他还是初秋的穿扮。商翎羽闭上眼，这什么世道炎凉，非要赤裸裸地摆在他眼前。

楚霄云金黄色的眼眸静静望着他，那是最后无声的恳求。

恳求他快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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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满意了？”楚霄云笑了，“弄死我怕是师父一辈子的心愿？”

他别过头，把手里的剑扔到一旁：“我自己走，行吧？你们搞得我不舒服。”

关屿：……靠……你要求挺多啊？

楚公子脸皮特别厚：“我好歹是你们献给皇上的，是不?我这么白白嫩嫩、吹掸得砍的人，你们动作这么粗鲁。”

关屿脸都黑了。

白自嫩嫩？我去你的。低估了你的嘴了，我以为它只会骂人。

楚公子得理不饶人：“你看我这手无寸铁的干什么？要这还能干什么，只能说明师父……”

他那桃花眼不带冷意时笑起来特别风情万种，停的话又刚刚好。

关屿：……

妈的，给为师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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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外话：

楚霄云有字的，他十五岁后楚肆云叫他“淡墨”。

云之者，来时无痕，去亦无踪。

(随口现编)

故山水画上极少画云，有也是极淡的墨。

(胡扯)

作者本人实取“朵朵花开淡墨痕”之句，也实是断章取义。

只是因为给爷安排的“半生浮萍随逝水，一宵冷雨葬名花"有“花”。

花其实暗指爷啦，“葬”字嘛。

真的是“葬花”。

所以寻思了半日，实为烦燥，乱写了个“淡墨”当作楚霄云的字了。

楚淡墨……

不行啊太文雅了不适合……

算了摆烂，反正有就完了。

楚公子：……你把我比作啥？(磨刀)。

作者：我？花啊，表明霄爷在我心里象征如花似玉……（呸）玫瑰般的纯洁、满天星般的浪漫(笑得十分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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