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翻外五：痴念旖梦

商玉还记得，他刚拜入师门那一年，那是他第一次见到玄夜清，白衣仙人墨发如瀑，身姿如竹，他几乎看痴了。

待到那人回头看来，他更是屏住了呼吸，只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要跳出来一般。

“这位便是师尊新收的弟子吧？”他看到他朝玄夜清走近，嗓音清润如山间清泉悦耳。

“是。”商玉听到他的声音才恍然回神，慌忙的朝他见礼，道：“弟子名为商玉，正是仙君所收弟子。”

玄夜清浅浅笑了下，将手中的东西递到商玉面前，轻声说道：“师弟你好，我是你的七师兄（我具体也记不得他是几师兄），这是见面礼。”

商玉愣愣接过他手中的储物戒，心中泛起了莫名的涟漪。

商玉自小出身贫寒，父母双亡，又无兄弟姊妹，前十二年都是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过来的，无人与他关照与温暖，他原以为能够遇到现在的师尊已经是三生有幸了，却不想还有待他更好的师兄。

玄夜清这般好，他彻底沦陷了。

他知道自己对玄夜清产生了不该有的旖念，但他无法控制自己，也不想控制自己。

于是，他便任由自己心中的旖念滋长。

他想，他可以一辈子不将那些话宣之于口，他只要一直守着师兄就好，就这样好好的守着他一辈子他也是心甘情愿的。

但是后来，玄夜清收了一名弟子，他对那名弟子关怀备至，甚至超过了商玉。

就是从那时起，商玉心中产生了恶念，在一次修行中走火入魔，产生了心魔。

而那个心魔，便是他对玄夜清的旖念。

心魔诱导他，他抵抗着，却又禁不住诱惑。

他看着他师兄与他的弟子日日在一起，看着师兄为他那弟子劳神伤心，心中的嫉妒越发难以压抑。

但是他是绝对不会伤害玄夜清，于是他就假意对江辽好，接近江辽，一步步挑拨离间他们师徒的关系。

最后，他甚至设计将江辽推下了深渊，并让江辽以为是玄夜清将他推了下去。

师兄身边终于清净了。

他想。

但与此同时，他也再也压抑不住自己体内的魔气，被心魔吞噬，他痛不欲生，但他也不后悔。

他不想入魔，不想与师兄为敌，于是他找到了玄夜清，并哀求他将自己杀死。

“师兄……对不起……我马上就要入魔了……可是……可是我不想与你为敌，你杀了我吧！”他拉着玄夜清雪白的衣摆，哀求着说道。

他想，他的师兄那般光风霁月的人物，理应做那九重天上的仙人，能够死在他的剑下，他心甘情愿。

但是玄夜清没有动手，他怎么舍得，这可是他的师弟啊。

他又惊又怒的扶住商玉的手，心中悲痛万分，连手指都是颤抖的。

“阿玉，怎么会这样……你怎么会……”商玉打断了他的话，死死抓住他的手，几乎是哀求着说道：“师兄……杀了我吧，我求你了……死在你的剑下，我心甘情愿……”

“不！”玄夜清摇着头，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我做不到……阿玉，我做不到……你别急，我去找三师兄，他医术那么好，他一定能救你的，我现在就去找他……”

“师兄！来不及了……”商玉凄惨的笑着，他突然发现自己好残忍，他要让师兄亲手杀死他，师兄怎么忍心呢。

于是他一把抽出了玄夜清的佩剑剑歌。玄夜清向来对他不设防，即便是自己的贴身佩剑商玉也能拔出。

“阿玉！”玄夜清惊住，一把又将佩剑夺了回来，扔到了一边。“我去找三师兄，他一定能治好你 ，你不要做傻事。”他像是被惊吓住了，整个人都是抖的。

商玉滑倒在地上，看着玄夜清仓皇而出的背影，唇角勾起了惨笑。

“师兄啊……师兄……没用的，你救不了我了……”他爬到剑歌剑旁，将那把长剑拾起，他最后又看了一眼门口，凄凄然的笑了起来，像是释怀了。

商玉拿起剑，毫不留情的刺向了自己的心口，鲜血汩汩而出，他脸上却没有痛苦的表情，反而是微笑起来，像是呓语般轻声呢喃道：“师兄……”

握着剑的手滑落，商玉缓缓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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