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过往云烟（下）

无论是悲伤还是喜泣的回忆，过去注定是悲伤的，于紫陌而言是这样的。自父亲死后，紫陌就被无楼的人摅去。至此以后，他便被无楼培养成一名冷血无情的杀手。

而成为杀手前，他是一名血奴，生活之地是深渊，是地球上最污秽的地方。他的心智、精神、肉体发生了空前绝对的变化，即便是在那种非人哉的环境下，紫陌依旧活了下来。

脱离那般险境后，紫陌时常在想，自己之前究竟是靠着什么东西在那种地方活了下来？在那个污秽的地方，他曾经清楚地看见一个活生生的人被撕开胸膛，从颈部到腹部，一层一层地划开，挖走里面的器官包括心脏。这对于一名十余岁懵懂无知的少年来说，这到底是意味着什么。

只有经历过无尽黑暗的人，才会觉得那些自小生活在光明顶端有多么可笑，对于黑暗，他们从来就是浅尝辄止。而从某种意义来说，深渊与黑暗是强者的冠冕。

“从此以后，你便是我无楼杀手，等级人阶。”

“是，师傅。”紫陌简单地道出两字，曾经的他亦是知无不言的热血少年，生活在父亲的依偎下，可是父亲这座山倒下了，人生之后的种种所有需靠自身。刚才他口中的师傅，正是当年害死他父亲紫凝的元凶之一。紫陌无时无刻想杀掉眼前之人，但他要忍住，按捺住心中报仇的欲望，必须要等到自己强大到威胁这个男子的生命。紫陌相信这一天不会太久。

十年后，一道血影在一片森林中穿梭，远而触之，便能被他那双血丝蓝眸所震慑。

“末，这次任务过于危险，要不要我同你前去。”蓝色蟒袍的念对着他的好友念说道。这次的目标是道堂的人，在这几百年，道堂虽从未出过惊艳的人才，但人家的底蕴在那里，不容小觑。

“别担心，道堂的人实力也就那样，你放心吧。”末头也不回地往昆仑墟而去。

念双眉紧皱，满是担忧之色，“我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算了，或许是我杞人忧天了，他好歹已至人常四境。”

在念与末分别离开后，一道短小精悍的身形静悄悄地出现在二人之前旁边的树后，他望了望末去的方向，露出阴冷之笑。

在一辆简朴古色的马车上，，分别有一个年轻人和一个皓首老者，老者拿着一本书，可谓是皓首穷经，而年轻人剑眉含星，闭眸养神。

突然老者放下手中的书，“有一些不干净的人跟上来了，怎么处理？”老者双手抱书，故作怕状，“你们道堂的人可要保护好我这个糟老头子，我这老头子要出了事，不说孔祖，单说儒家七十二贤人也够你们道堂可受的。”

被老者叫小绝的年轻人哑然失笑，心想你这个老头子有这么大了面子，还圣祖孔子，还有你这好歹也是儒家德高望重的前辈，怎的如此畏死，真是儒门不幸呀！

风绝伸手拉开车帘对着马夫说道，“老何，停一下车。”老何闻声立马停下了车。风绝率先下了马车，当然也只有他下了车，他就很纳闷，既然车上那位儒家前辈能够察觉到后面有人跟踪，怎么还如此怕死？强者都这么惜命？

一位身着玄色斗篷衣的青年男人站于风绝面前，一语未言，就对他大打出手。

“我去，无楼的人都不自报家门了吗，你们楼主又改新规定了，也是，做事不能太猖狂，凡事呢，都有个限度。”即便风绝如何巧舌如簧，末也是不作理会，鬼手阴气招招致命，不过他的对手显得游刃有余，到现在两人彼此追逐着，而风绝只顾闪躲，还从未真正地出过手。

天罡道气寻势而发，在与末的鬼手阴气的较量下，分明更胜一筹。风绝再是一指，幻生出阴阳八卦的图案，漠然一笑，将其打入末的体内。末瞬间感觉体内这些年积聚的怨气正在被道气所消蚀，他哼了一声，头也不回地化影而去。他现在必须找个地方盘膝打坐，运息周身，要将道家的天罡之力逼出来，这样才不会影响到后续的修行。末没有想到此次的目标道堂之人如此恐怖，竟将道家心法修炼到了第七层万蚀。

就在末盘膝打坐的时候，离他七尺远的一棵枫树后面有一身影而此时的末浑然不知。

紫陌目露凶光，冷眼而视远方人影，对于他来说，这无疑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但是他只有一次机会，不能给对方任何反击的机会，因为他们彼此之间修为的差距太大了。

紫殇在紫陌的运作下，迸发出强烈的紫光，剑身紫气浓聚，紫陌双手向前一推，紫殇直袭末的身体，就在这时，从天而降的金色巨手死死地抓住紫殇，紫殇发出微微剑鸣。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紫陌落入寒窖。而后金色巨手化为点点金光，融入剑身内，紫殇剑大放光彩，呈现出耀眼之金光。末还来不及发应，就被一道金光刺穿了身体，泯灭于世。

紫陌怔怔地望着刚刚所发生的一切，太快了，他以为刚刚那只金色巨手是阻扰他的，然而事实并非如此。他满眼血红，愤怒地看着那倒地的尸体，他等这一天很久了，当然这些还不够，亡了末，还有一个念，不料一道男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紫门主的剑有很强大的空间能力，若是无楼的人查验末的尸体，定能发现是你所为，所以我用道法掩住了你那紫殇剑的空间力。”

滚滚星河下，两人背倚而靠，举酒而饮，好不快哉！

“此次再回无楼，你的形势会更加险峻，你确定要回去？跟我回道堂吧。”

“我有不得不回去的原因，有时候，我甚至很庆幸在那里生存过，不经悲伤，怎知珍惜。”

“你会死的，紫门主不会安息的。”

“所以我更要回去。”

前方是沼泽与泥潭，不知深与浅，所经之地，皆为不可知之地，然世上诸事都是不可预测的，所以才有那么多的不必然性。在至亲死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刻，少年便明白了许多事，执长剑，雪恨心，今生唯吾所愿。少年的身影远逝而往他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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