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雾浓月薄的夜里,长沙城一片寂静,漆黑的夜像一张大网,把一切笼罩在黑暗中。
冬日的时间,就连鸟兽蛇虫都懒得动弹,一到夜晚就是死一般沉寂。
随着醉红楼最后一盏灯被熄灭,和黑暗的夜色融为一体。
一个身影从柱子后面悄悄探出来,一身黑色的布衣长袍,脖子上带着同色的围脖,鼻梁上的黑框眼镜显得整个人俊秀又文弱。
正是白日里没有出现的齐恒。
齐恒撸了撸袖子,把墙边的柴火堆在一起,还不等稳当,就难耐的踩了上去。
小腿连带着整个身子都在发抖,却固执的不肯下来,绷紧肌肉,颤颤巍巍地踮起脚尖,终于碰到窗台的外旋。
手指轻碰,却始终无法抓在手里。
齐恒的眼里满是自责和着急,都怪自己,连个功夫也不会,爬个窗户都上不去。
齐恒看了看脚下,脆弱的柴火堆摇摇欲坠,窗台近在迟尺又远在天边。
他向来是最惜命怕疼的,却毫不犹豫的跳起来,死死的抓住窗台。
柴火堆已经倒塌,如果他没抓稳,免不得是一顿皮肉之苦,从未习武的手掌异常柔嫩。
又支撑着整个身体的重量,已经止不住的发疼,身子彻底悬空着。
齐恒咬紧牙关,胳膊撑起来,一点点挪动着身子,终于半个身子靠近窗户。
齐恒小心翼翼的推开窗户门,蹑手蹑脚的踩在地板上,随后仔细的把窗户关好,确保没有一丝缝隙。
冬日的风最冷,不能吹着她……
齐恒凑到床边,终于见到虞醉的那一刻,心里是从未有过的安心。
青丝披散着,睡得安安静静,只是眉毛时不时皱着,鼻子有些难受,红唇微张,小口的呼吸。
齐恒有些无措的伸出手想去触碰,在离脸颊还有分距离又停下了手,最后只是摸了摸她的头发。
在额前印下一个克制的吻。
随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四四方方的平安符,已经有些旧,上面绣满了看不懂的文字和图像。
只能看到一个繁体的齊字,顶端打了一个小洞,系了一根红绳,微端是一颗小小的朱砂。
传说,朱砂可以替人消灾辟邪,这是齐家传家的东西。
齐恒在祠堂里跪了一日,挨个给祖宗长辈磕头烧香,一个也不曾落下,把自己能想到的誓言都发了一个遍。
齐恒的眼圈有些发红,放在她头发上的手忍不住收紧,把平安符系在她脖颈上,小小的,很是合适。
齐八爷:如果你真的有灾,我来挡就好……
齐恒笑了,可怎么看怎么都是哭相。
他在床边静静的看着她,看着她眉头紧皱,轻拍着她的背,轻声细哄。
齐八爷:不怕,有什么都有我呢。
虞醉好像真的听到了,紧锁的眉头满满舒展开,抚着脖颈的平安符,沉沉的睡了过去。
直到窗边泛起鱼肚白,齐恒才仔细的给她盖好被子,站起身来。
还不忘把地板上的鞋印擦个干净,怕被她发现。
却忘记了自己把平安符都留下了。
窗户重新被关上,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虞醉睁开眼,手上陌生的触感,让她无措的低下头查看,胸前挂着一个小小的平安符。
虞醉坐起身下意识的看向窗户,被关的严严实实。
虞醉轻咬着下唇,摩挲着脖子上的平安符,脑海里浮现出齐恒的身影。
永远透着傻气的真诚。
虞醉低下眼睛,把脑袋埋在臂弯里,像是不敢面对时躲避的竹子。
随后慢慢抬手,把平安符放进衣服里,妥帖的摸了摸,只露出脖子上的一节红绳。
虞醉(老九门):我收下了……
红唇轻张,声音小的听不见,不知道是在对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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