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分歧、棋局（上）

​“苏兄呢？”吴防补完了觉，大为轻松，睁开眼下了床，却没有发现苏成章。这时，高上、贺未平也闻声起床，开始寻找了起来。高上跑出客栈，大路上只有水流不断的人群，密密麻麻地走着，根本不见苏成章踪迹。贺未平则是找遍了整个魏明客栈，也是一无所获。

吴防着急，怕苏成章出了什么意外，匆匆锁上房门，与高上、贺未平到街上寻找。吴防表情异常严肃：“贺未平跟我往西，高上往东，实在找不到，再回客栈集合。快！”说罢，一手直接拉起贺未平，跳上房梁奔向西边。高上也动起身，一个肉颤颤的胖子灵活如飞燕一般，渐渐淡出了视线。

天色稍晚，红日落于西山，渲染了整个天边。在不远的山后，如泡在墨池中的大片乌云正蠢蠢欲动，想在一个不经意间杀他个红日措手不及。翻江倒海，当红日落于山后之时，无尽的黑暗也将到来......

苏成章为了节省时间，想更快完成这次“见不得人”的商谈，他只能狂奔。现在他对上天满脑子只有一个请求，此事不要让吴防发现，如果真被发现，那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天上，红日之留下最后一点剩残的红光。苏成章跑出了他人生中最快速度，仅用半柱香的时间就到了魏府大门前。从房顶跳下，眼前一片冷漠。魏府的大门紧闭，没有任何动静。好似魏明的死与魏府一点关系都没有。整日，除了魏明的尸体被发现那会儿有一个侍女的哀叫，就再也没有任何事情与之挂钩了。难道，魏明之死就这么简单结束了？连调查都不调查，连丧事的准备都没有？本应该要搞得热热闹闹、沸沸腾腾的一件事，就这么凭空消失了？不留一丝声响？无人难过？好像还真是这样......

苏成章顾不得那么多，眼下最要紧的是去找到彭熙。他在附近找了好半天，连旁边的树林都找过了，也没有任何彭熙的影子。苏成章没有放弃寻找，因为他深知彭熙秉性。

正当他转头准备去魏明府里找时，一把亮得刺眼的长剑“嗖”一声架在了苏成章脖子上。这时，一声既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声音从他身后传了过来，他下意识去拔剑，才发现剑已经借给贺未平了。

“别动！”脖子上的剑动了动，身后的声音愈加沉重，“没带别人来？”

“怎么会？”苏成章微笑一声，“彭兄别来无恙？”

彭熙没有回答，手上的剑一直放在苏成章脖子上没有挪开，只是环顾四周，看有没有人。

“说，找我来干什么？”彭熙轻声喝问。

苏成章刚要回头回答，被彭熙一把推回去。“我说了别动！”彭熙的语气似乎很生气，“回答我，叫我来干什么？”

苏成章见彭熙变得有点顽固，也不再含蓄，开口言简意赅：“把书给我！”

“哼！”彭熙轻蔑地笑了，对着他一字一句道，“这本书本是属于师傅的，是他魏明违约，我才出手杀他。你，休想得到！”

苏成章见其中有些许微妙之处，想套出幕后真相，便从容问道：“此书与师傅有什么关系啊？你就别编了，我看你就是想独吞，把《剑道》归于自己，修炼其中武功！怎么，对《益战》不满意吗？”

果真，这一激将法彻底激怒了彭熙，恨不得一口气将幕后真相全告诉他。而就在他刚要开口之时，吴防、贺未平寻到了这里。二人惊奇发现，苏成章被彭熙架着剑，二人正在对话！贺未平不敢相信，嘴巴一张刚要喊出话，被吴防快速用手捂住了嘴。

吴防拉着贺未平躲到一个墙角后面，静静地听着二人对话，以免暴露。可接下来彭熙所说的话，是令吴防包括苏成章在内都没有想到的。

“我可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这一切都是师傅让我干的！当年，师傅与魏明立下约定，帮自己偷来《剑道》，师傅给魏明钱财。毕竟魏明是吴家女婿，偷书不容易被发现。可没想到，魏明竟然想独吞。这才把师傅气坏了，只能来硬的。最后，师傅命我前来杀了魏明，取得《剑道》。这一切，我也是临来时师傅告诉我的。”

听完以后，苏成章心中一颤。果然，他猜测得没有错。躲在一边的吴防心中更是大惊，双手紧握在一起，眉头皱出了一条凹下的沟，思绪乱成一团。

“可是，师傅为什么要得到《剑道》啊？”苏成章发问道。

彭熙放下剑，表情也不再那么严肃：“师傅说，《益战》虽是自创武功，可远远不如《剑道》。如今《剑道》已经失传，若能得到此书，与《益战》合二为一，岂不更加厉害，无人能敌？这也是师傅为什么要设下这么一盘棋局。”

苏成章点了点头：“也就是说，师傅为了将武功修炼更高境界，想尝试与《剑道》合二为一，练出天下第一武功？”

“正是！”彭熙答道。

“人心真是叵测也！”苏成章仰天长叹，发现天已经全部是黑得吓人的墨色，就连平日的星星也没有了。

突然，彭熙拍了拍苏成章的肩膀，先是一声“哎”，又道：“我都跟你说了这么多了，够了。”话音刚落，彭熙一挥手中长剑，飞奔而去。

苏成章没有去追，只是无奈地摇摇头，兀自喃喃：“老天不长眼，害完《剑道》又毁《益战》。”

正当他抬头之际，只见从墙角处腾空飞出一黑影，手中正拿着“三角鸿”！苏成章心知是吴防无疑，想上去阻拦，发现贺未平也跟了上来。他二话不说，一把拿起贺未平手中的剑，起身直追吴防，还喊着一句话：“就让他去吧！”

吴防哪里肯听，转身对苏成章就是一刺，苏成章顺势躲过，对吴防上侧袭来。这是二人第一次站在对立面，也是第一次二人的交手。

“苏兄，你不要阻止我！”

“可是，他毕竟是咱们的师兄!”

“我不管，他夺走了我的东西，他该死！”

“吴防！”

苏成章彻底急了，先是用剑刺向吴防头部，当吴防向下躲闪之时，苏成章一脚将其踹到在地。吴防反应迅速，刚倒地上就腾空而起，朝彭熙逃跑方向继续追，脸上面无表情，没有一句话，任凭紧跟其后的苏成章乱刺，也不还手。

苏成章见这样不是办法，深知吴防的倔脾气，硬打是不可能让吴防放下夺回《剑道》的念头的。他高声说出了心里话，他似乎从来没有这么大声过：“吴防！你现在去追彭熙，相当于是与《益战》作对！你可别忘了，《益战》可是辛苦培养你三年的地方；若无《益战》，你哪有今天？你现在的一切，都是《益战》为你打下的基础，可你却公然与《益战》为敌？我劝你收手，还是安心复仇，去杀帝祖！”

“轰隆隆”三生闷雷从天上一齐打响，随后又是一阵上天的咆哮。片刻，大雨倾盆而下，将一条土路冲刷的都是泥坑。听完苏成章的话，吴防再也忍不住了。他从来没想过会与苏成章为敌，可这次，他必须要表明自己的立场。茫茫的大雨，吴防停下追赶彭熙的脚步，慢慢转过身来，在雨中与苏成章相对而立：“我不管《益战》与我什么关系，也不顾《益战》是否对我有恩。只要是拿走他不该拿走的，只要是干了他不该干的，就连我的亲人，包括我的恩人，一样不会放过！同样也包括你！”说罢，还没等苏成章回话，吴防已经转过身去，拿起三角鸿，跳到树上，又大步追起了彭熙。一滴雨落地的时间，吴防已消失在雨中。

苏成章没有再阻止吴防，他低着头，浑身被暴雨打湿，狼狈不堪。他突然仰天长笑，笑得猖狂，笑得悲壮，笑得惨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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