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读书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昔孟母，择邻处。子不学，断机杼......”

稚嫩的读书声从河定村祠堂响起，待村童背诵到“曰南北，曰西东。此四方，应乎中”后，陆离对村童门继续说道，“《三字经》背完了，现在继续背《弟子规》”。

“是，老师。”村童们又整整齐齐的开始背诵道，“弟子规，圣人训。首孝悌，次谨信。泛爱众，而亲仁。有余力，则学文。父母呼，应勿缓。父母命，行勿懒......”

当初陆离想着《三字经》作为儿童入门启蒙是最好不过了，然而当教学到“我中华，在东北”之时却意识到《三字经》并不适合。如果说孟母三迁，孔融让梨他还可以靠着解释遮掩过去，那后面内容中的圣人四书五经、皇朝兴衰轮替，则不好也不能解释---天晓得外面是什么样的世界。既然《三字经》不能教，那教什么呢？在《千字文》与《弟子规》中权衡之后，陆离决定教授《弟子规》。

“好了，同学们，今天就上到这里。明天我给你们放一天假。”陆离很满意学生们的表现，“希望你们回去之后将我交给你们的书稿多看几遍。”

“老师再见。”

面对来之不易的假期，村童们嘻笑着一哄而散。

下课之后，陆离敲响了老村长的门。

老村长隔着房门问，“谁呀。”

“是我，陆离。”

“原来是陆公子呀，快快请进。”老村长连忙将陆离迎了进去，看得出来老村长对陆离发自内心的尊敬。

自从陆离授课以来，全村很快挑选了十多位适龄的孩童来听课，这是河定村历史上第一次有了间私塾，村民们自然是十分乐意与支持。农闲时节孩童的父母们甚至自己就会来到祠堂，也不知他们是来听课还是来监督学习，反正当陆离念一句的时候父母们也会低声跟读，而他们的孩子若是不专心，他们也不管是不是正在上课直接抱起孩子就揍。陆离曾就揍人这点多次提出批评，父母们当日还笑嘻嘻的保证不再犯次日又揍的欢起，总体来说陆离的批评能起到的效果极为有限，久而久之陆离也就习惯了。

老村长给陆离分了杯茶问道，“陆公子，可是那些臭小子又不听话了？”

“这倒不是，他们都很聪明。我来是有其他的事情。”陆离喝了口茶继续说道，“我听说明天村里会去镇上买卖些货物。”

老村长说，“是的，村子里上次招了灾，我们打算拿些山货去置换些渔网回来。”

陆离说，“我来村子里也有一个月了，一直都没去过雪堰镇，这次我想去看看，顺便问问怎么回家。”

“陆公子这是要走了吗？”老村长神情一顿萎靡并不舍得陆离。

“我总是要离开的。”陆离直接说道。

“哎，是我太过于奢求了，公子能给村里授课一个月已经是我们的福分了。”

“村里救过我一命，我只是动动嘴皮子而已很划算的。“陆离微笑着说道。

老村长说，“陆公子说笑了。如果公子要打听的话，可以去问问从外地来的商队，或许他们知道怎么回事。”

陆离和老村长的想法一样，商队走南闯北了解的信息肯定比雪堰镇的原住民要多的多，陆离迫切希望能冲他们身上得到关于这个世界更多的认识，如果可以的话他也可以跟着商队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

次日，雪堰镇

雪堰镇是个非常小的镇子，镇子里总共也就两家客栈。其中一家极为简陋，所谓的客房也只是大通铺，只有那些离镇子较远的村民为了不在野外露宿才会偶尔照顾照顾它的生意；另一家更像样点的则隶属于一家商行，住宿的客人则以来往的商队为主。

“马特，好些日子不见了，今天又带了些什么山货过来。”

客栈的掌柜见马特进来热情的打着招呼，看样子两人还颇为熟识。

“掌柜的好久不见。“马特微笑着回答，”我能有什么好东西，还不是和以前一样，不过这次多了几张雪狐皮。”

掌柜拿起几张雪狐匹说道，“哟，通体雪白没有一丝杂色。“随后他又上手摸了摸继续说道，”细密丰润，毛质量富有弹性，真是好东西。”

“掌柜的喜欢就好喜欢就好。”

听完掌柜的评价，马特和随行的两人顿时眉开眼笑。

“这东西该是出自深山老林吧，你们几个真是要钱不要命，那老林里毒蛇猛兽的进去可就凶多吉少了。”

马特叹道，“没办法，前阵子水里遭了灾，不去老林子赌个运气今年怕是过不去了。”

陆离对于河定村组织进山的事情略有了解，老村长说过不到万不得已村民是不会进入深山的，只因深山常年被冰雪覆盖极为寒冷，况且深山里的雪狐非常狡猾，进山的人经常还没碰到雪狐就被冻死了。

“哎，谁能想到连雪堰河都能涨水呢？你放心这几张雪狐匹我绝不会短了你的钱。”

掌柜当即去支一笔钱，从马特几人的眼神中，陆离知道他们对于这个价格还是相当满意的。

“欸，这位小兄弟看着眼生呀。”

掌柜的收下山货后注意到了站在马特身边的陆离。

马特介绍道，“这位是陆离陆公子。”

掌柜的上下打量着陆离，见陆离虽身着一套破旧长衣但身姿挺拔眉宇间英气不凡当下也暗暗称奇。

陆离抱拳说道，“掌柜的安好。”

掌柜还未见过这种施礼的方式，他稍稍一愣还以为是自己孤陋寡闻又说，“陆公子一看就非凡人，当真是偏偏少年郎。”

“掌柜客气了，实不相瞒在下有事请教还望掌柜的不吝赐教。”

“陆公子但说无妨。”

“我听说东家的船队常来雪堰河做生意，冒昧问一句在下可否搭个便船。”

陆离之所以想搭便船是因为他了解到雪堰镇地处盆地之中，它西面是神女山脉，剩下三面也是被崇山峻岭包围。若是走陆路估计走个半年还在山林中打转，水路则可依雪堰河一路东行绕过高山阻碍，虽时常听老村长提及水中船难多有发生，但陆离认为商队多年经营对水文定是非常了解，因此若是与船队通行风险还是非常小的。

“可倒是可以，但是之前雪堰河涨了水，这雪堰镇冷水鱼的产量急剧下降，因此东家的船队最近都没有前来雪堰镇的计划。”

陆离眉头微微一皱问道，“那最近的船队大概什么时候会来呢？”

掌柜的说道，“该是一个月后。”

“那行，还望一个月后掌柜的多多帮忙。”

陆离往掌柜的手中塞了些银钱算是好处费。银钱是老村长给陆离的束脩，起初他还不太好意思要，后来马特劝说回家路上总是需要些银钱的，因此他也就收下了。

马特几人见状又从刚刚出售雪狐皮获得的钱财中拿出一部分塞给了掌柜的，“小小心意，掌柜的可不能嫌弃。”

掌柜见有私钱更是眉开眼笑当下连连称是。

陆离急忙阻止道，“几位叔叔万万使不得，这可是村里的救命钱。”

“陆公子千万别这么想，你在村里教书育人让我等的子侄们能受圣人教诲，这可是我们村里几百年来的头一遭。相较于这般恩情这点钱却是少了的。”

掌柜见几人情景，当下猜测陆离是某家落了难的公子哥，因为身无分文才在河定村开起了私塾。

“陆公子若是会读书写字，在下倒是有个赚钱的好方法？”

陆离施了一礼道，“哦？还望掌柜的指教。”

“陆公子可以卖书呀。”

“卖书？我哪来的书卖。”

“陆公子不是会写字吗，你只要抄几本书卖出去不就行了。”

陆离茅塞顿开，这雪堰镇如此偏僻，书籍和会写字的人都不会很多，自己若是把《三字经》，《弟子规》《千字文》都抄个几十本，卖出去的钱总多过老村长给的束脩。

说干就干，当下几人告别了掌柜又去买了些笔墨纸砚，只是这笔墨纸砚真是贵的让人心疼，马特手中的钱转眼就所剩无几了。

马特看着一大堆纸张疑惑的问道，“陆公子，你一个人抄得了那么多吗？”

陆离神神秘秘的说道，“这么多，当然抄不完。”

一人说道，“那陆公子还买这么多。”

另外一人补充道，“我们剩下的钱买不了几张渔网了，村长可是要怪我们的。”

陆离哈哈大笑道，“笨，村里不是有读书的孩子吗？我之前还一直担心他们只会读书不会写字，有了这些笔墨纸砚我再教上一个月，字肯定还是丑点，但他们总是能写些东西的。”

马特眼前一亮说道，“陆公子是想让孩子们以后能抄书卖钱。”

陆离点点头笑着说道，“这样的事情你们说老村长会怪我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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